（五十六）
采裳运起功，双指并合力剑交叉胸前，转瞬点住自己的胸口的所有穴道。而她仿佛正忍受着极大的痛苦，嘶牙咧嘴，脸已撒白如纸，终于没忍住，一口血就喷了出来。
每次……每次都是这样……
自己已尝试着将体内的气流逼出体外，然而却遭到更大的反冲。每一次运气，便是ròu_tǐ在熊熊烈火之中炽烤，将最后一点水分逼出，将ròu_tǐ炸出一滴滴油出来——火烧得更加狂烈，瞬将ròu_tǐ吞噬，将烧感散而去。
这是……永远解脱不了的禁锢。
她明白，自己体内的气流会对自己产生多么大的威胁，也知道它一日不去，练武便会遭到比死还惨烈的痛苦。
因此，她学到了这式“封穴休体”。
此式虽可以封穴以减痛苦，却只是暂时性的，事后所受的痛苦会加倍的施展出……
她明白，这是饮鸩止渴。
但是，哪里还能想着这些！
采裳一掌击在自己胸前，击得口喷出血乱溅。
如若再思下去的话，好容易忘却的东西恐怕就要连根带出，永无收回——那便只有前功尽弃，武功尽废，走火入魔，心智溃散，血热而亡！
这付出了多少，如何的挣扎苦痛，只有她自己知道。
——那是比死亡更加痛苦的新生。
——那是比严刑更加惨烈的蜕变。
屏住呼吸，采裳还是用颤抖的手倔强地翻开那本秘笈。
第七层。
要突破瓶颈之时，使是以血肉之射化为灰烬之刑。
她将血薇剑横于膝上。此功亦邪亦正，而自己是邪道，却修为尚浅，而此功若邪便邪气浓重，便不会自己掌握此功……也许此功还会将自己掌控！
以血薇剑的剑气，剑下之灵的阴气，本质的邪气来制压此功，倒是个好方法。
只是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血薇剑已有灵气，而二者邪气相加便会使邪气更加浓厚，危及采裳。
她不是舒靖容，不会血薇剑谱。
采裳入魔是天注定。
就算是神也挽回不了。
“——双目空暝，对耳充闻，鼻息凝止，口鸣而无语。右旁胸臆，左顾腰身，双肢旋动成盘，冲击而过止。运力聚脑，以血为引，吞者苍苍，弃者莽莽，木草植矣，化做躯身，疮痍横露，自理闭合，金刚不坏，身无力敌——”采裳口中碎碎念道。语罢，闭眼，双手并耳，齐耳对鼻似将什么东西点点吸入——只见有雾气似薄如蝉翼的绸子从她的面部脱出，而在那瞬时，采裳的脸变得苍白若纸，有血红的片印缠绕眉间，妖异魅感。
然而，她并没有停止，双手仍照方才所读出而行，右手覆在自己胸前，左身悬空挡住腰部，双指如蛔虫般蠕动。突然间，她的手相对而盖，仿佛手心间有巨大的真气成团，有炽热的气体氤氲。
“轰——”
她轻轻将其向前一推，激光直冲前方，直接砸在榻旁的白壁上。
“哧——哧——”
如有冥冥真火焚烧，白壁一整块已焦烂不堪，空中弥漫着熏焦烧味。
为什么、为什么力道如此之小？
痛苦的，采裳一下子瘫倒在地，但在身子落地的那一瞬，心便闷堵抽搐起来，像是有千万只虫在啃食着最柔软，最温暖的地方。血滴滴从嘴角渗出，竟是乌黑似墨般的血，再加上中气不足，内吸不调……心中愈发苦涩痛苦，从四方涌来无数道气流直击胸口，血涌冲脑，眼睛中似有火烈焚烧，将双眸化做灰烬。
恍惚之中，隐隐有言道：
“‘天阙沈沈夜未央，碧云仙曲舞霓裳。’取此句之中一字‘裳’，意为柔适轻绵。而‘采采应缘白，钻心为不名’则取此句之中一字‘采’，意作取之有道，不亢不卑，娇而不媚，乃是女子本色。
“采裳，无姓无字。”
……
“为什么救我”江无仇悲怆的苦笑道。
而她自己却只是笑着缓缓：“你是个好人。”
……
“采裳。”江无仇唤了她一声：“我教你武功吧，像这样被人追杀的日子日后定不会少，你有不会武功，我怕……”
“不要。”她斩钉截铁答道。
“为什么？”
她顿了顿，有些神伤的：“我以为……你会一直守护我。”
……
“采裳！”
江无仇看着及时在悬崖拉住自己的她，心中情愫复杂至极。
自己吃力的拉着悬空的青衣男子，之前胸口的伤乍又崩裂，鲜血渗出，淋漓可怖。
“不要……你、你也会和我一起……”
“我不怕！”她已带哭音，打断了江无仇：“我不要你死！不要！你若死了，我便与你一起！”
……
“你……去听、听雪楼找、找萧、萧忆……情……”
“你、你别走！求求你别走！”
……
他瘫倒在血泊中，青衣浸着发烂，全身散漫着腥臭味。
那个女子，搂着他那冰冷的身躯，嘴中喃喃，失了神般的可怖。这个孤寂的世上，就只剩了他与她，在此时永恒。
可她连最终都没有说清楚——
她明明爱他。
却不能相依相守，不能笑傲江湖。
那样炽痛——
大雨如泼似倒般从天而降，数万点雨如长鞭，便抽打着大地，发出清锐彻响的声音。雨顺着她苍白的脸淌下，混淆着泪水。
血与雨相融流去，像是小蛇般蜿蜒曲折的流去。
她没有发出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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