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北邙山下
淙淙箫声流入风中,随萧瑟的秋风四散,岁月在指隙流逝让一切犹如当初,这箫音萧索孤寂,苍凉如水。
一个白衣胜雪的清俊男子在瑟瑟秋风中与银色月光下,衣襟高高扬起。手持一管玉萧,头微微仰起,凝望着那轮明月,轻呓:
“人生何此多得意,今怕醉痴莫知心。
还使春归又一季,重遇,不失然然忆。
蓦然相望不相及,重记,不得了了心。
憾得旧时铭忆处,来时当看细砂流。
烦饶岁月再相聚,细瞧谁人眉眼清……“”
他的诗音忽又停下,偏头望向她——
星眸朗目,病气俊美,却也淡漠如雪,眼中像是覆上了一层严实的寒霜,不给人任何机会猜透内心。
四目相合的瞬间,他只是微微的淡笑,却是似寒风入骨。
她此时觉得天旋地转,万物之间只有他的一双剑眉冷目。
清风拂起,她的身子突然无力的晃了晃,这才发现自己的一直盯着那男子,于是连忙转头——这个孤寂单薄的公子是谁?为什么会有一种似曾相识之感?不自觉间唤起内心最深处什么,她蓦然像着了魔一般呼出:
“——萧忆情。”
“醒醒啦,喂,咱们少爷叫你呢~”白道推了推采裳,从采裳睡梦中忽然醒来,显然未缓过神来,怔了怔,脑中却一直回荡着那个白衣公子的身影。
白道见她醒了,更为不情不愿:“不会还病着吧,真是讨厌~就在对畔河岩旁了啦~”
待平定那头千丝万缕,她才起身走向河畔,风轻轻拂动着岸边细细的芦苇,还是那轮明月高悬在空,只是方才所见的雪衣公子却已无了身影。
浮生繁影,惊却虚梦。
她轻轻舒了一口气:原来只是梦。
原来是梦。
到之后才发觉只是风吹草动人去清风,不见人影。
夜晚的风总归刺骨,风吹散她的乱发,吹得她破旧的衣服在晚风中猎猎作响,采裳双手抱臂,瑟瑟发抖。
河畔忽有青影一动,眨眼间采裳身上已披上了一件半新不旧的雪白披风。
采裳料到是他,便问道:“你找我来有什么时候事情吗?”
青色身影在距她五米处停下,化作那个身着青衣的少年。
他眼色凝重起来,沉下头去。
采裳重复了一声:“找我有什么事吗?”
“你都忘了么?”他问道,眼中忧忡深虑。
“不曾记得何来忘记呢?”采裳的双眸在黑夜中熠熠生辉,明澈若水。
“那么,就让我来告诉你吧——”他顿了顿:“在三年前你的族人遭听雪楼全数歼灭,仅留了你一个。”
(十)
“当时的我父亲与你父亲是世交,你的父亲是一个江南铁匠,而我的父亲则是凯世堂的堂主,那时的日子十分闲适——
但在不久之后,噩梦降临了。
漫天火光,尸骨如山,血流成河,昔日的光辉换成了如今的血祭。你我的家族在几日后惨遭灭门——那是听雪楼横扫四方,筹征用地,更何况我们两家曾与苏氏共同抵抗过听雪楼,听雪楼向来狠辣,斩草除根,以防后患。而在我们踏着族人高高堆起的尸体而侥幸存活时,那个听雪楼却在笑傲武林!”江无仇顿了顿,万分激动又归于平静:“但没等我报仇,听雪楼主萧忆情就在三个月后与那个人共赴黄泉了。我本已想休手,可是现在,他又莫名其妙的‘复活’,还改写了《江湖史册》来掩人耳目,说是听雪楼后由南楚代理的鬼话!可我知道自己不会放手了,我不会让我的族人死不瞑目,我要报仇,我要报仇!”一字字铿锵有力,江无仇的目光杀气凛冽,拳头蓦然紧握:“你我都是同样的人,你虽不记得什么,可是却还是要背负这一切。”江无仇勉力笑了笑:“那时不知你的名字,如今为你叫采裳。——采裳,我是江无仇。”
采裳自始至终都沉头不语。
“相信我所说的理由就是你我都是相同的命运,注定为复仇而生的。”江无仇似乎猜到什么,道。
“复仇后你就真的会得到解脱吗?”采裳顿了顿,抬起头凝视着江无仇,双眸清亮透彻:“你在骗我,对吗?”
江无仇霎时怔在了原地,身体不自觉地抽搐起来,更加不敢看采裳的眼睛:“你、你怎么会知道?”
“因为你一直都不敢看我的眼睛。”采裳笑着,单纯无比:“但我相信你是个好人,你所做的一切一定是有苦衷的。你救了我,就算是报答我也会帮你的。”
江无仇对眼前的女子有一种重新的、不一样的认识。
“你真的不是她……真的不是……”他喃喃,抬起眼望着她:“你知道我的敌人是听雪楼主萧忆情,可你知道他是个如何危险的角色么?”
采裳怔住——这个名字不就是自己梦中脱口呼出的吗?却又为何如此熟悉!
“我不怕,我真的不怕。”毫不犹豫的,采裳呼出。
“你真的不是她……真的不是……”江无仇自言自语。
“解决仇恨的唯一途径就只有以血还血么?——那么,复仇后存活下来就真的会开心么?”采裳蓦然道。
“你又怎能体会到那样钻心的痛——”待采裳离去许久,江无仇还伫立在原地,如梦般呓语:“我的手上负满了死去的族人亲友的冤魂,绝无法逃脱。这几年来我变成了一个冷血动物,为了目的不择手段,为了得到救赎,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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