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艳陪阿皮妈坐在客厅里边看电视边嗑瓜子，两人有说有笑，俨然一对母女。
“艳，你出来这么久想不想家呀？”阿皮妈笑着问。
“想呀，怎么不想！想爹，想娘，想家里的鸡鸭猫狗，想一草一木、一砖一瓦，什么都想。姨你知道我从小在山里长大，这是我第一次出门，而且还离得这么远！说实话，有时候想着着就会流眼泪……”凤艳说着眼眶里隐约闪现泪光，阿皮妈安慰地去拉她的手，可不一会她又扬起头说，“不过真要我回去，让我待在那儿，我也不愿意！那里太偏僻，太冷清，一到晚上漆黑一片，光听狗叫唤了，不如城里热闹、亮堂。而且，村里的年轻人大都出去了，剩下的不是身体有残疾就是脑子有毛病的了！要不是我家里死卡着不放，早几年我就跟同村的姐妹去南方打工了。现在村里老的老，小的小，板栗、柿子、核桃烂在树上都没人摘。田荒的荒，房子破的破，一派萧条，年轻人谁还愿意回去呢？没赚着钱的宁愿在外面要饭也不回去，赚着钱的就在城里买房了，更不愿意回去了！”
“——艳，照你这么说，不管怎么样你也是不打算回去了？”
“那是自然！”凤艳答得如同她嗑瓜子一样的干脆。
“艳，既是这样，不如姨替你做主，就在城里找个婆家如何？”阿皮妈目光炽热，喜形于色地问。
“姨——”凤艳的脸居然刷一下变红了，双眼也有些不自在地望向别处，低声道，“按周岁，我还没满二十哩。说这事是不是太早了点！”凤艳虽然平时说话大大咧咧，百无禁忌，但毕竟是女孩子，碰到这种话题显露出本能的羞涩。
阿皮妈看着欢喜，说：“嗳，你这个年纪若在姨那个年代都算是大姑娘了！再说你就不懂了，女孩子找人家是宜早不宜迟呀！你想呀，你现在好比那刚摘的黄瓜，顶花带刺、鲜嫩水灵地煞是好看，任谁见了都喜欢，都想亲近。可你不会一直这样吧，等蔫了、掉色了，再找人家，价就掉下来喽！”阿皮妈将凤艳领回来就是想让她给自己当儿媳妇的，本想着俩孩子在同一个屋檐下若能日久生情，自己谈起来就最好不过。但她天天察颜观色，感觉到两孩子没能朝她设计的路线发展。心里暗自着急。眼见着凤艳这丫头一天天变化着，来时的那点土味都散得差不多了，打扮打扮一点不比大兴街的姑娘差。于是担心凤艳的眼光也水涨船高会瞧不上自己儿子，怕自己白白忙碌一场，反替人家做了嫁衣！所以决定试探下凤艳的口风，但凡这丫头有一点意思，便速战速决地让儿子把她娶了，也了了自己的一大心愿。
“姨！瞧你说的，什么花呀菜呀的……”凤艳娇嗔，脸越发红得可爱。其实凤艳这丫头别看年纪小，从小在山沟里长大，但心思机敏，擅察言观色，晓人情世故，对阿皮妈的心思早就有所察觉。说是亲戚，可都隔多少代了，估计能追溯到清朝去，那也就是阿皮妈扯的一个幌子，不然怎么好凭白无故把个大姑娘往家领呢？当然凤艳对阿皮也有那么点好感，阿皮的外形符合她理想中的要求，不然凤艳早搬出去住了！她最初并不知道这个“姨”是跟个快三十岁的单身儿子一起住的。因了对阿皮的这种好感，所以她极喜欢听阿皮妈转弯抹角地往那方面唠，好比被人隔着纱挠痒，既没有直接上手直白，却又比隔着靴子舒服。
痒，有时确是一种无比的享受。
就在阿皮妈准备进一步试探凤艳时，阿皮不合时宜地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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