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都山上,鬼葬碑后,漆黑的山洞里响起了一连串脚步声,声音很是急促。
与其说是脚步声,木棍敲打在石质地面上发出的清脆声响更为贴切。
夜幕降临,本就漆黑一片的山洞里,此时更是看不到其他的色彩,犹如纸张上被泼下倾盆浓墨,只留下纯粹的漆黑。
“救我,有人在吗?谁来救我!”
伴随着惊恐而又沙哑的呼喊,伴随着呜咽几近窒息的呼吸,洞内又传出了一连串的敲打声。
若是有光源可见,有光晕照亮山洞,便会发现极其渗人的一幕。
一个年轻男子正在地上惶恐爬行,身上的衣衫已经布满了污垢,苍白如蜡纸的面容上沾满了尘土,在他脚下,脚掌已经不见,膝盖下方的小腿只有一半裹着裤脚,另一半则是被鲜血染红的白骨,洞里的敲打声,正是男子爬行时腿骨敲打在地面发出的声音。
只是,没人会听到男子的呼救。
丰都山下,这里有着大片的树林,偶有青竹掺杂其中,被劲风刮过的绿叶,飘荡,旋转,然后洒落。
林中有一屋,屋舍不是很大,甚至很是小巧陈旧,被劲风刮起的绿叶落在房檐,落在门前。灯火通明的屋舍里,光晕自墙壁缝隙中透出,一同扩散的还有浓浓泡面气息。
不多时,一辆崭新的车辆停在了门前,车内走出一方脸魁梧男子,他打量了屋舍许久,这才迈着步子走近房门。
“白寒,是你吗?”
听到门外熟悉的呼喊,白寒微微一愣,歪着脑袋伸了个懒腰,然后放下手中还未动过的泡面,起身走向房门,懒散说道:“不是让你别来吗,你怎么跑这来了?”
“你让我不来我就不来,那不是很没面子。”人影尚未走进,声音先行传了进来,道:“话说,你怎么会住这种地方?”
“首先,这是离鬼葬碑最近的房屋,其次,这是附近最便宜的房子,最后,放荡不羁如我,住哪都一样。”
打开房门,看着走进的身影,白寒再次一愣,双手揉了揉惺忪的眼睛,最后无语地问道:“脚踏军靴,身着棉袄,背负长剑,头戴安全帽,林烁,你这时装搭配谁教的?”
林烁,白寒大学时最要好的同学,因为有着相同的兴趣,相似不大的爱好,和曾经相同的工作,在渐行渐远的众多同学里,唯一与白寒时常保持着联络的也只有林烁一人了。
与白寒不同的是,林烁有个有钱老爹,可以说是腰缠万贯,白寒却是福利院里的孤儿,靠奖学金起家的人,不过,他自认为自己虽然没有什么积蓄,却也应该算是腰缠碗罐了。
“你懂个屁,这叫山地靴,可走任何道路,衣服是救生服,下油锅都没问题,至于这辟邪剑,据说能辟任何邪魔外道。”
“辟邪剑?那不是你都练了辟邪剑谱?葵花宝典呢?大成没有?”
“滚蛋。”林烁虎目一瞪,不再理会白寒,目光在简陋的房屋中扫视了一圈,最后恼怒问道:“你怎么住这地方?有难处也不跟我提。”
“斯是陋室,惟吾德馨。”
指尖划过窗口,浓浓的尘土随风轻扬,林烁浓眉更沉几分,不满说道:“我是真没看懂你,考古系张教授对你赞赏有加,你不好好工作,非得啃着面包四处探险,我可不认为探险这种活儿会变成一种职业。”
白寒默然,转身仰躺在破旧藤椅上,面无表情的脸颊上双目紧闭,鼻间呼吸却不自觉地沉重了几分。
“你还在为两年前的事耿耿于怀?那事根本就不怪你,况且谁也不希望发生那样的事,如果赵琳……”看着沉默无言似已入梦乡的白寒,林烁停止了继续劝说的想法。
房屋周围有着几座相似不大的屋舍,因为过久无人打理居住的缘故,荒废的屋舍早已被密布的蛛网占据,偶有瓦砾自屋檐掉落,落在寂静一片的荒废院落里,竟有几分异样的刺耳。
皓月悬挂天际,颗颗繁星点缀,深夜的树林间,漫天沙石尘土早已散去,借助新月洒落的白芒,掺杂偶有响起的几声犬吠,静谧的林间别有一番祥和,只是自山上刮下的清风,却多少有些刺骨。
如果说岁月似流水,不经意间悄悄流淌而过,那对屋中的两人来说,时间就好比滚烫的洗澡水,冲了脚趾冲大腿,却怎么也冲不到头。
当梦寐以求的十二点闹钟响起时,两人已经走出了房间,来到了树林。
不得不说,他们很有做贼的天赋,至少谁也不会认为,树林中这两道弯着腰低着头四处乱瞅的人影会是冒险者。
“我怎么感觉背后凉飕飕的。”借助新月的白芒,山腰上巨大的石碑已经清晰可见,林烁弓着身子轻声攀爬,口中咽着发干的唾沫。
“你就差围上一床棉被了。”看着被裹得严严实实的身子,白寒无语地翻了个白眼,身前这不断攀爬的身体,怎么看都像是正慢慢蠕动的恶心爬虫。
“据说,丰都山连接着九幽地府,山下常有鬼怪出没,这些不会是真的吧?”
“那些神话故事,应该是前人杜撰出来的,丰都山周围都有人居住,你见过鬼怪和人类和睦相处的吗?”
“话虽如此,可白天新闻里考古人员的话你也听到了,我现在越想越渗得慌。”
“受到了刺激,胡言乱语也很正常。”
“你我都是考古一系的人,应该知道对考古人员来说,除非是什么骇人听闻的事情发生,否则不会被刺激到精神失常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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