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国神朔九年,此时距离薄王世子无故失踪已有六个年头。
薄王只记得最后一次见他,他正从通贤殿的屏风后面被抓出来,他偷了玉玺,准备假造圣旨,为他母亲平反。胆大妄为,这孩子太过胡闹,换做旁人,一百条命也不够他杀,但这是他最爱的儿子,他吩咐人把他拖出去鞭打,却没有再看一眼。
还是打的重了吗,他怨了寡人,总是伤他,心寒了?小时候多可爱呀,总是笑呵呵的跟寡人撒娇,可是自从兰儿过世,便再没见他哄人开心,在寡人面前总是一副臭脸,无所谓,任凭处置的表情。可每次打完了,还是带着一身伤继续胡闹,薄王有时候纳闷,这孩子是铁人吗?
还曾想,这次跟以往一样,没几天又能活蹦乱跳了,岂知,这一别就是六年。薄王悔叹,是自己太惯纵他了,这算什么脾气,犯了错,打两下,就离家出走,简直不知所谓。
世子出走,此事事关国本,除了派一些亲信悄悄探访,并没有惊动更多的人,对外,也只说世子重病,需要好好休养。
这一休养下来就是六年。
朝里朝外,心照不宣。世子虽有储君之名,却做不得未来的王,这样一个傀儡般的角色只合韬光养晦,闭门不出,方为善举。若还像多年前一般顽劣胡闹,恐活不到今日,现在不管是真的病重难愈还是王上有意将其软禁,都不在大家关心的范围了。只要知道,有这位世子在,大王子敦武候和三王子河朔候自然不敢明目张胆的剑拔弩张,诸朝臣也不会轻易党附,坐收渔利的只有王上自己。
话说薄国都城瑞安向北三千里,便是通国王郡,陶特阿古城。
古城正中,坐落着具有千年历史的通国王宫,浩壮雄浑,令人心生敬畏。
入夜时分,通王长女波当公主的寝殿里,宫灯明灭,柔帘轻挽,幽香弥漫。
一桶热水“哗啦”一声悉数倒进木制的浴桶中,水花横冲直撞,惊得四处飞起,在室内幽静柔和的气氛里,显得大煞风景。
倒水的少年一袭黑袍,身姿挺拔,面容清俊,一双眼睛乌黑澄澈,似一汪古井一般幽静深邃,又好像拥有看破一切的力量,能穿金透石,薄唇紧抿,总是带着三分戏谑。
公主看着黑袍少年粗鲁的倒完最后一桶水,“哐当”一声把木桶掷到地上,然后对她说:“请公主沐浴,属下告辞。”
公主冷着脸:“怎么,让你来侍候本宫,生这么大怨气!”
少年道:“属下是刺血阁黑衣卫,这份差事并非属下职责所在。”
公主生气道:“巴巴多罗,你有什么好狂的?”
巴巴多罗道:“属下不敢,”
公主道:“你有什么不敢,就连你们阁主也不敢这么和我说话。”
巴巴多罗单膝跪地:“属下听凭处置。”
公主恼羞成怒:“你……你明知道……你是故意的。”
巴巴多罗道:“属下不知。”
公主气急:“你……给我掌嘴。”
巴巴多罗道:“恕属下不能从命,刺血阁没有这个规矩。”
公主大怒:“巴巴多罗,你疯了吗?你应该知道,我要杀你,你的阁主可不会给你求半句人情。”
巴巴多罗道:“公主有这个权利。”
公主被他搞得气急败坏:“那你还左一个刺血阁右一个刺血阁,现在,我父王才是最大的王。”
巴巴多罗:“是。”
公主被他气笑了:“惜字如金,你多说几句能死?”
公主拉起巴巴多罗,双臂搭上他的肩膀,脚跟轻轻踮起,仔细的观察着他,突然说道:“巴巴多罗,你是我的风,我要嫁给你。”
巴巴多罗后退一步:“属下卑微,配不上公主。”
公主一愣,她设想过无数次,当她大着胆子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会是什么反应?愣住?吃惊?惶恐?害怕?迟疑?狂喜?说不定会生气?她曾很有兴味的想象各种表情出现在这张俊俏的脸上,她心想,无论如何奇怪的表情她都能接受,虽然她从没有见过……可事实却让她大失所望,这个反应简直可以说是没有反应!
当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感觉自己做出了这辈子最大的牺牲,她自己脸红心跳的快要死了,可是这个人,说出来的话好像吃饭睡觉一般理所当然!巨大的羞耻感迎面扑来,不知所措。
寝殿中瞬间陷入死寂,静得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公主脸色快红出血来:“你……你没什么话要说吗?”
巴巴多罗仍然一副不死不活的表情:“公主没有别的吩咐,属下告辞了。”
公主心跳的更大声,他当这件事没发生过?他就这样要走了?招惹了我就要拍拍屁股走人吗?不再安抚我两句?我很好说话的,只要你愿意多说两句话。
巴巴多罗没等公主同意已经往外走了
“站住。”
巴巴多罗站住,却没回头。
大颗大颗的泪珠不自觉的哗哗掉落,公主颤声道:“巴巴多罗,我的心是你的,我让父王把你调到他身边,凭你的身手,不难谋个大好前程。”
良久,巴巴多罗叹了口气,然后腰杆挺得笔直,冷冷道:“刺血阁的事,你父王也做不了主。”
公主狠狠地咬着嘴唇,心中暗道,你等着。
翌日午时,虎刺罗候府。
整个候府只有一个巨大的矩形建筑物,无窗无门,只有一只孔洞,半尺见方,由于通体雪白,人们叫它雪狱。每天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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