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潘妮?怎么?”冉阿让那疲惫,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个难得的轻松愉悦的笑容:“您原来是个小姑娘么?”
“那当然啦!”艾潘妮有些气恼,一把把破烂的鸭舌帽抓下来,她的棕黄色头发短短的,乱糟糟的,铺盖在她圆溜溜的脑袋瓜儿上。
她仰着脸,稚嫩的怨恨神气,雪白的小脸蛋儿上蹭着两抹灰,两只大眼睛黑漆漆的,瞪圆,一眨一眨,一副蛮横不驯的样子。圆鼓鼓的两腮嘟着,懊恼地噘着嘴巴,这女孩儿本不胖,偏偏小脸儿圆润饱满,那小嘴唇肉嘟嘟的,不知为什么,一向笨拙严肃的深沉大叔冉阿让忽然产生了一个非常奇异的冲动——他很想捏住这个小姑娘肉嘟嘟,撅起来的小嘴巴。
哈哈。
他有些尴尬地打消了自己这个无理的怪念头,却还是忍不住坐到床上笑出来了。
艾潘妮站在他对面,气呼呼地看着这个笑得莫名其妙的老男人,她从小在父母亲开的小酒馆儿里厮混,南来北往的住客她见了太多太多,唯独从没见过像这位大叔这样的人。
他……
艾潘妮不知道怎么形容,
反正他跟所有的人都不一样。
她有些苦恼地抓抓头发,很没礼貌地问:“嘿!芳汀的想好老头儿!”
“您叫我么?”冉阿让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他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过来这个小姑娘是在同自己说话:“您为什么这样称呼我?”
“我喜欢怎么叫就怎么叫!”艾潘妮小嘴一撇,两只大眼睛黑溜溜一横,显出一种稚气未脱,底气不足的凶狠:“难道你不是那个女人的相好儿的么?”
“您这个傻孩子,不要乱说,平白无故地诋毁别人的清白。”冉阿让被这忽然冒出来的小女孩儿闹得哭笑不得,他板起脸来,严肃地命令道:“以后不能再这样叫我了。听见了么?叫我马德兰伯伯!”
“马德兰伯伯?您可真不害臊!您又不给我一个苏的钱,我干嘛叫您伯伯?”
“你这孩子……”冉阿让叫艾潘妮气得一时语塞,瞪大眼睛,气恼地看着她:“你是谁家的孩子?这样没有教养!”
“我是谁家的孩子!要您管?哼!”艾潘妮的眼珠子圆溜溜的,骨碌骨碌:“您又是谁家的孩子?这样没有良心!”
“什么?”冉阿让一愣,不明白艾潘妮的意思。
“你们在这儿风花雪夜的,却把小孩儿丢在我家,让我们养她!当然没有良心啦!”艾潘妮理直气壮,头头是道,把她母亲在檬非郿小酒馆儿平日里训斥小珂赛特的那些话都学会了。
“孩子?什么孩子?”冉阿让更糊涂了:“你怎么胡说八道!”
“就是芳汀啊!哦,哦!我知道了!”艾潘妮走到冉阿让身边,对着他的脸指指点点的,像个愤愤不平的小大人儿,皱着眉头分析:“准是芳汀那个小贱,货把你骗了!你还不知道……”
艾潘妮得意洋洋,还没说完,“啪”的一声,一记响亮的耳光铺天盖地一般摔在她脸上,她措手不及,站立不稳,身子一歪,扎扎实实地摔倒在地。
“谁教你这样说话!”
冉阿让气得站起来,浑身哆嗦,一张脸气得更是惨白。扬起来的一只大手还停在半空,抖抖地。
“你!你!”艾潘妮被冉阿让这猝不及防的一巴掌扇得头晕眼花,趴在地上,半天支支吾吾说不出一句话。她要气炸了,从小到大,都没人敢碰她一个手指头的。她就是檬非郿肮脏,骄傲又霸道的小公主。
可是,
可是,
按照她一贯睚眦必报的个性,还有从父母那里继承而来的刻薄刁钻,凶狠毒辣。就算打不过冉阿让,她也非得作闹个天翻地覆不可。
可是,
这个女孩子,没教养的小泼贼,这一刻,小脸儿贴在冰冷的地面上,她的心里产生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悲伤和挫败感。
她刚刚十岁不到,她从小生在无赖堆里,见惯了这个世界上的卑劣和丑恶,她不知道什么是对错,也没见过光明和正义。她对这些东西完全毫无概念。
可是,在这个,海滨蒙特伊小城,小教堂的晚上,她看到一个受伤流血的男人,他严肃,悲伤,不苟言笑。他散发出一种使她受到震撼的深沉和忧郁。她自己也没有意识到,在她的内心深处,对这个男人,这个陌生的大叔,“芳汀的相好老头儿”,她深深地喜欢上了他的沉重而欣慰,宽容而温暖的笑容。
所以,偷了那么多钱,还不赶紧逃跑,还敢在主人这里大喇喇地“撒野”。
不是不害怕,
是总愿意赖在这里。
可是,
这个自己喜欢的人,却打了自己。
艾潘妮仰起头看冉阿让。
他愤怒地看着自己,眼睛里全是不加掩饰的嫌恶。
艾潘妮低下头来,
他讨厌我。
非常,非常,讨厌我。
这个一向骄傲泼辣的小姑娘在这个男人面前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自卑。
可是,不能哭。
不能哭,
艾潘妮努力地眨着眼睛,不让委屈的泪水淌下来,她一言不发,咬紧牙关。
争气点,
艾潘妮!
她站起来,
一张小脸儿叫冉阿让打得通红,
她没有抬头,因为她知道自己一旦抬头看到冉阿让的脸,就会立刻哭出来。
她头也不回地跑掉了。
“哎呦呦!谁家的孩子!哎呦呦!”艾潘妮一股脑儿往外跑,迎面跟那耳背的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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