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吻你。”
“吻你。”
“吻你。”
高富顺推门而入已是夕阳西下,家里在空调的高速运动下凉爽无比,高粱坐在沙发上,横卧在沙发上,手机的荧光屏的光在高粱的脸上忽明忽暗闪烁着,看到儿子他在抗洪一线的苦与累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他一边换鞋,一边说:“啥时候回来的?”
“快半月了。”高粱正在兴致上,身子只是向沙发后背上靠拢了一下,抬头看了一下高富顺,又把目光锁在荧光屏上,他给庞小雅回了信息,“老爷子回来了,随后再聊。”
高富顺洗了热水澡,进了厨房,厨房灰头盖脸冰锅冷灶的,看样子杨玉丽也未尽贤妻良母的责任,他心中不由自主升腾一股恼怒。
“你妈呢?”
“我也一直未见她,从回来那天起。”高粱风平浪静的说。
“你一直在外面凑合?”高富顺坐下来,终于心平气和。
看父亲坐在对面,高粱关掉了手机,很专注的看着父亲,高富顺瘦了许多,额头上已被深深的皱纹犁破,颧骨塌陷的脸上像退潮后突出的礁石,闪烁着黝黑的光泽。
“你不一直也是个隐形人吗?”高粱的语速很快,显得有些激动,显然是责备的语气。
“我到北山抗洪了,咱们西城县遭遇了百年不遇的大雨,把北山几个乡镇刮得惨目忍睹,我一直在那里勘测山体滑坡,逐村逐山登记,那里的百姓太可怜了,几十年的家业被老天爷一泡尿冲的无影无踪,有些亲人被冲走,并且年轻力壮的,有些老乡一见到我们,似乎见到了大救星,二话不说,就是哭,哭的那叫一个伤心,可我们也束手无策,只能将上山时背的方便面饮料留给他们一点,到最后我们也弄得几顿饿肚子,抽时间我领你去看看,领你去看看,你才知道什么叫甜日子,什么叫好生活,什么叫共产党的好。”高富顺津津有味的说着,抗洪一线的场景历历在目,这是一个最好的感恩教材,这是一个忆苦思甜充满正能量的教材,他曾无数次构思着让儿子来感受感受农村生活,体会体会受灾后老百姓的苦日子,高粱长这么大就缺少苦难的锤炼,缺少挫折的磨砺,他几个月前看到这样一句话,作为父母,如果留给孩子消耗性财富是不可靠的,只有留给孩子一些生产性财富,才是真正对他们负责。他就在心里寒碜着自己给高粱的“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是否会坑了高粱,他身边就有许多鲜活的例子,邻居的孩子一次考试考砸了,经不起打击,从学校楼上跳下来自杀了。现在的孩子不仅骨子里,而且有“我的生命我做主”的自私念头。
“我考上特岗教师了,分配到吉祥镇,听说就在北山。”高粱切断父亲的思路,漫不经心的说着,“明天就报到。”
一语封喉,高富顺嗓子像塞了棉絮好长时间挤不出一句话,老师,在他骨子里是看不起老师的,精打细算,尖酸刻薄,一脸穷酸像,号称臭老九。吉祥镇,那是他不能自拔的情伤之地,也是他仕途败枯晦气之地。
高粱脸上静如止水。高粱的嘴唇上已经长满了小胡髭了,他再也不是小时候抱在快中目光澄澈的小肉球了,再也不是骑在肩上撒娇耍赖的小精灵了,孩童时他的一颦一笑一点一滴都是牵动着他的神经,都快乐着他的生活,而此时他长大了。
儿子大学毕业了,比自己的学历还高,此时,高富顺突然意识到近几年来儿子却是隐形人,从小学到高中,每天都是早早起床,匆忙洗漱,一日三餐基本都在学校解决,晚上回家钻进书房写作业、看书、睡觉,周末及节假日补课上培训班,整天见首不见尾,后来就上了大学,他们很少说话,他们很少沟通,他们之间只是抚养与被抚养索取与被索取的结构关系。
他们真的很少沟通,似乎从未沟通,要不儿子的思路怎么和自己的思路南辕北辙呢?要不儿子的的理想怎么和自己的构想怎么大相径庭呢?高富顺肚子里有千言万语万语千言却不知道该从何沟通。
高富顺突然像十三年前被别人暗算后一样掉魂,甚至比那时候更难受,儿子是他十几年来唯一的寄托,是他在单位上唯一扬眉吐气的资本,也是他能在杨玉丽面前忍辱负重的唯一纽带。
“爸,我一会儿还有个饭场,同学约好的,他也分在北山,在双河镇。”高粱的话很是柔和,柔和的让人无法怒火中烧。
“能、、、、、、能不去哪里,或是换个地方吗?或是暂时缓缓再去,或是和亲戚朋友商量商量还有没有运作的余地。”高富顺语无伦次的说,“我就在双河镇救灾。”
“你不说领我去看看什么叫甜日子,什么叫好生活,什么叫共产党的好,我不相应你的伟大号召,主动去锻炼吗?”高富顺笑的很无邪。
高富顺又被噎了一下,他有点激动,激动后声音也就提高了八度:“你这熊孩子,怎么拿个棒槌就当针,体会与锻炼是截然不同的概念,你知道截然不同的意思吗?梁子,许多事情需要运作,运作你知道吗?你当教师我不愿意,但可以忍受,但到吉祥镇,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你去是受罪呀。”
高粱不想和父亲争执,笑着从沙发上弹起来,不容置疑的说:“县局已经贴了公示,都铁板钉钉了,我也希望锻炼。”
“锻炼,锻炼,梁子,你知道吗?人生需要起点,起点高你就跑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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