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七带人走后,许徽暂了一桩心事,也就将全部的精力集中在对阳邑的进攻之上。
比起祁县诸多大户人家的针锋相对,阳邑可谓桑家一枝独秀。这个家族自称桑弘羊后人,几分真几分假不清楚,很有经商天赋倒是真的。窦家能发达,与桑家的全力支持密不可分,窦开之父将唯一的嫡女相许,也证明了他对桑家的看重。
桑家是窦家最重要的姻亲与盟友,又握有太原最大的商队,在阳邑的地位当真非同凡响,说是说一不二都不为过。哪怕出身窦氏的阳邑县令、县尉、县丞等人,对桑家都要时时奉承,与对方打好关系。如果从这个角度想,倒是快不好啃的硬骨头。
为攻陷阳邑,许氏军队做了诸多准备,谁料事实却让他们傻了眼——负责守卫阳邑的兵士,比之祁县不知少了多少,真正的主力集中在哪里?桑家坞堡!
例行的会议上,见诸将目瞪口呆,许徽心中轻叹一声,解释道:“商人重利,一遭逢灾年与战乱,就百般囤积物资,谋取巨额利润。桑家坞堡之中,定然囤积金银珠帛与粮草无数,这些东西一时半会转移不走,桑家宁舍阳邑,也不会舍下他们。”
听见侄女解说情况,许磐更是憋气,差点拍桌子了:“阳邑不仅富饶,也是军事要地,桑家的坞堡再怎么修,也……”不至于在战略要地,与阳邑的重要程度等同吧?
说了一半,他自己都有些郁闷地住了嘴,眼睛往几个重要人物那里瞟,但见苏灿笑意盈盈,柳瓒面无表情,姜华透着几分尴尬,就知苏灿与柳瓒早在事前,就料到了桑家的做派,姜华兴许猜到,只是没想到桑家会这般无赖罢了。
世家大族么,都是这般,只要自己活得好,哪管江山社稷,黎民死活?
这时,许磐的亲兵附耳对他交代了什么,许磐面色古怪地接过亲兵递来的书帛,将之摊开,略略扫了一眼,差点没气得笑出来。
这封信乃是桑家家主桑武写给许磐的,在信中,他似有似无地表露了一点投诚的意思,也索要筹码——他们要继续维持在太原优越的地位,无论官位还是商队都不能丢。
许磐一见信中洋洋洒洒的溢美之词,再想想这位桑武乃是窦开嫡亲的妹夫,每年对大舅哥不知多恭敬,就差没成窦开他孙子……两相比较,恶心得他连隔夜饭都差点吐出来,直接递给一旁的许徽,让她看看什么叫做无耻。
许徽略略扫了几眼,不复反喜:“不费吹灰之力,即可拿下阳邑,此乃天大的好事啊!”
“是啊!好事。”许磐听了,就差没翻个白眼,表示一下对“好事”的喜悦。
他心中清楚,许徽说得没错,有人投诚自然是好事。但桑武这幅高高在上的态度,让他百般不快,偏偏为“安抚民生”计,若是接受了桑家的投诚,许磐还真不能对这些人做什么。不仅如此,他还得好生安抚,以示你姻亲都没我对你好,省得让别人寒心……光是想想,都让他觉得异常腻歪,这都是些什么破烂事啊!
想到这里,许磐兴致缺缺地布置了攻城任务——将桑家坞堡围住并不停地骚扰,给他们制造压力,全力猛攻阳邑,哪怕拖一阵子,膈应桑家的人,外加让这群家伙承担窦开的压力。牺牲多少人无所谓,反正有太原本地的子民来填呢!不攻桑家坞堡,还不能攻别家的坞堡?那么多为安生计,不入户籍,没有记载,与死人也差不了多少的隐户,难道不是天然的驱使对象?
待会议散了之后,许磐屏退亲信,对着许徽唉声叹气:“徽儿,三叔知你素来聪明,能否想个法子,将这桑家给……”
见他做了一个砍头的手势,许徽难得惊讶了:“这桑家极为敏锐,主动朝咱们效忠,何处惹了三叔的不满,让您生出这等想法?”
许磐也不避讳,无比干脆地说出心中的想法:“就是他们的效忠,让我极不高兴,窦开亏待过别人,可没亏待桑家!再说了,你看看,他们这都是什么态度?感情不得到他们桑家的支持,咱们就拿不下区区一个阳邑了?”
大齐的世家把持着朝政,也牢牢地掌握着经济,除却走丝绸之路过来的胡商之外,大齐内稍微大一点的商队商号,都与世家有着七拐八拐的关系。若是巴结得好,奉承得多,再砸以大把大把的资财,得到为数不多的“入粟补官”名额之一,从而一步登天,也不是不可能。
在世人的眼中,商人就是世家敛财的一条忠狗,完全谈不上什么身份地位,与周、秦、汉三代时的地位可谓天差地别。哪怕许泽是个不折不扣的商业者,知道后世商业的重要性,也不会和整个时代过不去,将商人的位置拔得多高,给他们多好的待遇。
不错,许泽教导过许徽,贸易的流通,能够给地方乃至国家带来繁荣与生机,并有意识地让许徽接触并管理过商队贸易。但他针对的,都只是“贸易”的本身,而非商人这个特殊的团体。正因为如此,在许徽的眼中,贸易是能够带来财富,是非常有必要的,但商人是可有可无,一旦不如意就能直接换掉的。
许徽心胸宽广,对桑家隐隐透出的高傲态度一笑置之,只是想着他们投诚的事情。但许磐都明着说了,她也不好违背,何况不在乎是一回事,被人点出来又是一回事,这般想着,她也有些不舒服了。是以对许磐的问题,许徽思忖片刻,回答道:“秦律虽酷,但秦能一统六国,夺得这片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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