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靖十五年的三月,和风拂柳万物复苏,正是春耕的大好时节。在北京房山脚下的农田中,不少农户正挥汗如雨的辛苦耕作。其中有一个名作王侃的魁梧汉子尤为卖力,自早间鸡鸣即下田松土,至日上三竿也未曾休息片刻。他家本在山下,家中父母早逝只余兄妹二人。王侃相貌平平身无长物,早出晚归春耕秋收,到二十一岁尚未婚娶。而他的妹妹王氏年方十七,容貌姣美俊俏可人,只因家贫却也一直未嫁,平时就在家中缝补炊洗做些家务。这一日王侃辛苦劳作半天,眼见午时之前便可万事,正待稍事休息,不料忽然一阵狂风大起,只吹得飞沙走石天昏地暗,一时间连眼睛都睁不开。王侃心下慌乱,便欲到搭在田边的芦棚中躲避,不料刚走数步忽见一个黄衫女子披头散发赤着双足逆风而来,一见王侃便急急大声呼道:“王郎救我!”王侃正被大风吹得东倒西歪举步维艰,听得求救声心中大惊,待看见这女子楚楚可怜狼狈万分的模样,不由起了怜惜之意,一时也不及细问,便问她道:“如何才能救你?”女子又道:“只需让我藏身在芦棚下就行了。待会即有一阵旋风卷来,那便是追我的人,你只需对他说我已经向西去了。”说毕便匆匆钻进芦棚中躲在小床下。
王侃正在错愕间,果见从东北方向吹来一阵旋风,一时势如奔马扶摇万里,围着田地绕了数圈,附近之落叶沙石尽数被席卷而飞。王侃见状大惊,急忙挡在在芦棚门口依女子所教之言抬手指着西边道:“已经向西而去了。”说来也怪,这股旋风似乎能听懂人语,王侃话音将落它便按所指方向迅即向西而去,一路风声雷动好不骇人。王侃眼见旋风远去,目瞪口呆惊愕不已,半天方才回过神来。他转身进入芦棚中,见女子已经坐在床上,正将裙子撕下一角来缠自己的芊足,一见王侃进来便抬起头看着他,面上杏眼含笑口中喘息未定。王侃见这女子生的螓首蛾眉齿白唇红,绰约多姿娇艳无匹,心中不由又惊又喜,当即好言宽慰她道:“追者已经走远了,你也无须再害怕。”女子一边挽着发髻一边站起身对他拜道:“您的深恩大德,我永难忘记。”王侃问道:“既是如此,你将如何回报我呢?”女子道:“金帛珠玉您想要什么尽管说就是了。”王侃见这女子确实有如画中仙人,心中不禁春意大动,笑着对她道:“我所想要的可不是这些东西。”女子一脸讶异问他道:“却不知您心中到底想要什么呢?”王侃听罢也不回答,只是盯着她笑而不言。女子见状脸上一红,随即对他怒目而视,转眼却又笑道:“您真是不安好心。如此的话我却不得不作个负心人了。”说毕便欲起身离去。王侃张开双臂拦在门口,就是不让她出去,不想女子却忽然缩下身子从他腋下钻了出去,动作轻灵迅捷无比,王侃猝不及防,眼睁睁的看着她衣裙带风急奔逃去,转眼没了踪影。
他心中大失所望,对这黄衣女子不由有些怨恨,只得扛上锄头怏怏而回。走到途中一座小木桥的时候,忽见方才那位黄衫女子竟然坐在溪边的一块石头上,一见他便笑道:“您该不会认为我是中山狼吧?”王侃不意她居然在这里等着自己,方才的那番郁闷早已化作惊喜,只是脸上故意装出一幅生气的样子道:“你既然已经躲过灾祸了,为何不去找一个安乐之地,还在这等我作甚?”女子听罢娇笑一声,随即起身上前将他手轻轻拉住,对他道:“刚才我只不过是和您开玩笑而已,您何必要为此而生气呢,居然还真以为我是负心人。您对我恩德深厚,作为报答我愿以身相许,如不嫌弃的话请允许我和您一起回家吧。”王侃一听此言心中大喜,如此好事岂能放过,于是便带着她一起回到了家中。王侃的妹妹见哥哥带着一位如此美貌的年轻女子回家,心中很是惊讶,待兄长将今日之事一说她才了然,随即笑道:“象这么千娇百媚的可人儿我见犹怜,何况是兄长呢。”王侃皱着眉头道:“如此好是好,只是蜚短流长人言可畏,若是有人腹诽该当如何是好?”王氏道:“此事无忧。我们附近好说是非的只有住在东边的邻居钟八耳,只是此人已经远走他乡了,当不足为虑。我看嫂子媚曼婉妙秀外慧中,正好能和兄长你相依度日,只恐你福薄不能消受啊。”女子听罢此言,当即对着她拜了一拜说道:“郎君对我有大恩,委身侍奉那是情理宜然,我所忧虑的只是您不能相容。若是您能怜悯收留我,诸事多多包涵,那么家中定然能和气致祥安于磐石,人言也更不为虑了。”王氏听她一说心中更喜,当即杀了一只鸡下厨烧好,让二人行了合卺之礼。这晚洞房花烛春意浓浓,王侃与女子颠暖倒凤两情相洽,正式作了夫妻。
枕席间王侃问女子的来历,女子自言白姓,家住良乡,今年一十九岁,自幼便没了爹娘,孤苦飘零孑然一生。昨日偶然出游,不意被一阵妖风所逐,若不是遇见王侃恐怕已被阎王召见了,言讫泪水涟涟,娇弱无限。王侃闻听心中怜惜不已,又问她所居何处。白氏双眼含泪道:“家中房屋早已破落,妾无枝可栖,每日四处飘泊无以为家,所幸每次都能找到安全的藏身之处,因此还不至于被人欺辱。”王侃一听大奇,又问她道:“那你又何以为生呢?”白氏道:“日常寻点针线活来糊口罢了。”王侃听罢叹息半晌,深以为怜。二人又絮叨良久,方才各自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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