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神龙阁有言,“山中仙童,莫嗔其疯”……
大寒。神龙阁。
“莫嗔其疯……”步明城坐在书房里,手上拿着《绝迹江湖》的抄本,扉页隽秀字体以八个字品评了人物主题,“山中仙童,莫嗔其疯”。
一个剑客,一生只为一把剑。
“莫嗔其疯……”这一次他念出了声来,首先想到的不是陈绝七,而是另外一个人——步长龙。
神龙阁为江湖中任何有名的人作传,却唯独没有关于步长龙的。不是没有,只是没人敢真写。
多年来,步明城看过不下十次稿,没有一本能让他停留两页以上,只因步长龙太难写,而在别人的眼里,竟唯有一个神龙阁而已。
大寒,屋子里的冷映着炉火的暖,深色的帘帐在内房中陪着他和一地静默,从步明城现在的位置看过去,前厅的角落里摆着茶花,红色。那是她最爱的……
不,他不知道。
“她喜欢红色?不对,以前她不穿红色的,以前她穿什么来着?”
步明城的眼神瞟到窗外,还是什么都没有,他真不喜欢现在这种只有自己一个人的感觉,可又偏偏想一个人待会儿。
他合上书,把它放在身后的暗格里,按了下椅子上的机关,门外的守卫被知会进来。
开门的嘎吱声,像是扭转气氛的钥匙。
进来的人不是守卫,而是宿雨。
“你在啊?刚好,帮我查一下两年前那版关于陈绝七的抄本是谁送来的。”
“是。”
看着宿雨退出去的侧影,步明城已经没有开始的沉郁,而是转而好奇那个写出“莫嗔其疯”的人。
大寒。成都。客栈。
今天肖神看起来有些不开心。
他从来没有在这个季节不开心过,以往他都待在家中修身养性,赏花,喝酒,叫上朋友上暖香阁叙旧……今年是个例外,他本该启程北上,却在半路遇上了个小丫头,被坑被骗,转而西游,碰上方蔷薇,玩得尽兴了,又扯上玄机会,这会儿子是越走越南了。
他的家又在东京,当地的名门望族,家大业大,族中人丁兴盛,可少了谁都一目了然,肖神对一众长辈从来都是又敬又怕,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心态用在他这个浪子游侠身上都不为过。
今天就是玄机会的继任大典了,晚上一结束,肖神就准备告辞。
或许这段时间他最大的收获,在如叶身上。这个小女娃子,相处久了,简直就跟初见两个样,不但通情达理,小小年纪考虑起事情来一点也不比二十多岁的人马虎,相比起家中的一众女眷,如叶太让人心疼。
那么,丫头呢?还没有深入了解,便要就此做别。
肖神正在想所有跟雅图有关的事,不知为何,竟然越想越乱,自己似乎对于这个女孩一无所知,那些知道的多不过是自己一厢情愿的猜想,从未听谁明说过。
他站在窗口,正觉纳闷,自己究竟是怎么趟进这趟浑水的,窗外经过一个可疑的背影,是神龙阁的人。
他纵身就跟了上去。
霎时忘了之前在想之事。
一路上没有遇上靳腾,行人渐少,拐过几个胡同后,肖神觉得不对劲,跟上去,很容易被发现,不跟上去,就当出来遛弯儿了。
所谓无知者无畏,肖神的眉骨就透着这种无畏,像他这样的人日后若是名扬天下,盛名中起码有四成是胆子加运气撞出来的。
巷子越来越窄,眼见着那人就要走到尽头,却在还有几步路的地方停下,那人蹲下身去触墙角的机关,将方砖挖了出来,又三下五除二把它们的位置都重置了一遍,因为隔得远,肖神看不清楚具体,只能警戒的等着。
那人当然就是陈方,话说他点完墙边的砖头,墙面开始往墙尽头移去,画出小半个扇形,巷子不再是越来越窄,而是等宽,那小半个扇形处就是暗门,肖神看着那人进去,毫不犹疑便在暗门合上的前一秒钟也跟了进去。
好在够快,他到底进去了,只是衣角被门夹住,顾不了那么多,撕下就继续追。
人生总有不知道会遇到什么的下个路口,有时候一转身,就鲜有所剩。
即便是年关,神龙阁的最深处也不过冷清,这种冷清在人的心里。所以,步明城出逃了,第一次,他没有优哉游哉的去赴宴,去敷衍。他突然想去一个地方,听说,那是她出生的地方。
此行,当然不只是为了某个人,是刚好知道了,就去。
四叔呢?他会反对阁主孤身一人独往西南吗?他会允许自己的清静被一大堆的这请示那请示打破?他当然……不反对!因为这一事是他的嘱托。
手下人查到了玄机会的最深处,而它究竟如何,本就是神龙阁最感兴趣的,搞清楚这一点,步明城义不容辞。或许这就是刚好,刚好突然一下子,什么都能跟她扯上关系。
孟清晨很小的时候便随师父到过成都,那段时间教他功夫的是一个……淘气的大叔,他和师父年龄相仿,性格迥异,算是第一个教她功夫的人。说来也奇怪,她竟从没问过师父为什么他们走过那么多地方拜访名侠隐士,唯独师父,从没亲身教过她半点功夫。果然很多问题,一开始没有问,就很难再开口了。
此刻,她躺在缓坡上,回想。杂乱的,乱七八糟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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