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亲，是真的，我偷偷找我师父求证过。师父说掌门他先是在外四处找了好久，直到后来空手而归才去闭了长关，这明明就是心灰意懒的表现嘛！”
“他应该会有其他原因吧，这种说法实在是太牵强了。”
“可是确实有过这么一个人啊，而且我一直都没见到过。据说她还是当时门中出了名的美人，哦，自然了，我相信她一定没我家娘亲好看。掌门在她失踪后立誓，最大的原因肯定就在于她……”
我沉默的拂了拂身上的青布裙，不再和她理论，心里却止不住的生出了愧疚。
一旁嗣音还在意犹未尽的嘀咕：“那女师叔真是有福，有掌门这么个有情有义的师父。要是我师父也对我这么上心就好了……”
嗣音留下吃了顿饭就离开了，我感慨着女大不中留将她送走。重新坐回门槛上，我看天地间细雪弥漫，思绪也随之纷飞飘转。问道宗掌门江浼，他不仅是个首屈一指的高手，也同样是个少说多做的好人。只是在我看来，他却是太过宽容到显得凉薄。
叁、
冬去春来，年复一年，嗣音拜师修行已三年余，人也长成了豆蔻年华的娉婷少女。特别是一张脸，丢了婴儿肥后，已漂亮的越来越吸引眼球。而我望着她日益明朗的五官，私下里却常担忧不已。她的容貌不仅与我较为相像，还依稀得了她父亲的几分真传。
送嗣音入问道宗，我并不是想让他为难，给有心人留下把柄；但若真的隐瞒不住，我也只能像曾经一样带着她落跑了。我有时能勇敢的不顾一切，有时也怯懦的只敢逃之夭夭。
蘸着朱砂小心的画着符文，这是一张爆火咒，在市场上销路最好。画到一半，心中莫名一痛，手一歪便前功尽弃，徒留一道黑烟腾起。我似乎有了些不好的预感，但因为无凭无据，一直怎么也想不清楚。
然而次日便揭晓了答案。一个身着问道宗蓝灰色内门弟子服的青年人造访了我的小院，表情慎重的让我的心一直往下沉：“请问您是许嗣音的母亲吧？我是她的同门师兄，名叫耿秀。许师妹她外出历练受了重伤，我遵师命特来知会您一声，您若想去看望她就请随我来。”
“我去，我去，请你稍等片刻。”我忍着胸中刀绞的痛楚和眼里汹涌的泪意，迅速跑回屋里摸出个瓷瓶，还万无一失的扣了顶遮面的纱帽。
“许夫人。”耿秀祭出一把飞剑，开口前脸先红了红：“请让我带您上山，不过我修为有限，如果飞的不稳，请您多担待。”
我摇了摇头，抬手折下一枝院中的白梅残枝：“不用了，我自己跟得上。”我身上带着无影玉，能隐匿实力状如凡人，方便我混迹于世俗，他没看出来也在情理之中。
耿秀的脸更红了，一声不吭的飞在前面引路。我脚踩梅花配合着他的速度，不一会儿就到达了山顶。沉淀千万年的清冷气息扑面而来，带着熟悉的凛冽感。但我已无暇顾及，只愿尽快看到我的女儿。
“许师妹和时沐师叔一样，跟着掌门住在蔚熙宫，您请下地随我这边走。”耿秀在山门前收了飞剑，我也表示入乡随俗的顺手将梅花收入袖中。
所谓山中无岁月，问道宗中除了往来的陌生面孔，数十年毫无改变也再正常不过。一路畅通无阻的抵达，其实途中我稍稍有些疑惑。问道宗的门规严谨是出了名的，现在怎么能轻易带我一个外人上山？难道嗣音被重视到连我这个母亲也备受优待？
“许夫人，这就是许师妹的房间了。”耿秀最终停在蔚熙宫中一间单独厢房外：“现在时沐师叔应该在为师妹炼丹，屋中没有其他人，您快请进去看看吧。”
“多谢。”我不多客气，暂时抛开凌乱的头绪，大踏步推门而入。
屋内是典型闺房的精致摆设，看得住出主人在门中的地位。四下里静悄悄的，嗣音正脸色嫣红的躺在榻上，呼吸微弱昏迷不醒。除了纱帽，我伏在床头，右手颤抖的摸上她微烫的脸颊。这才半月未见，我的女儿竟然瘦了一整圈。
忍了许久的泪夺眶而出，愈演愈烈的悲伤中，我不禁想再次埋怨命运的不公。还好理智未丢，我勉强镇定的按住嗣音的手腕。但当诊出了结果时，我脑中轰然一蒙，腿一软跌坐在地板上。
原来偷来的幸福终究是要还回去的么？我活下去的唯一意义，从今也要化为乌有么？
意识纷纷扰扰中，耳后一阵瓷器砸地的脆响，伴随着一个久违的声音：“小师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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