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月后,雍城。
秦国都城雍城,位于关中西部渭河北岸,是秦国政治、军事、文化和经济中心。
犬戎之乱时,秦襄公因护送周平王东迁有功,被周平王封诸侯,并赐岐西之地,雍城就在这块土地上。秦德公元年,秦国迁都雍城大郑宫。作为秦国国都,雍城除以自然河流作为屏障外,还筑有规模巨大的城垣。
周礼规定:“建国之神位,右社稷,左宗庙,宫南乡而庙居左,庙在寝东。天子五门,诸侯三门”。秦王宫大郑宫也有五门。它沿雍水河蜿蜒构筑,壮丽宏伟。左右两侧罗列着祖庙、昭庙、穆庙、毫社、雍高寝五个院落,这五座院落即为五重曲城。五重曲城外围是五个门庭,即皋、库、雉、应、路五门。皋门是王宫最外一重门,也就是宫门;应门,居此以应治,是上朝之门;库门内多有库房或厩棚;雉门有双观,双观阙高魏然,是正门两边的城楼;路门为天子及妃嫔燕居之所。
夏至酷暑,烈日炎炎,街上行人挥汗如雨。“二之日凿冰冲冲,三之日纳于凌阴(冰窖)”。权贵人家排上了夏冰,平头百姓只能甩着汗咒骂老天。西北民风本就彪悍,天气一热,人的脾气就更加暴躁。
雍城内最大最奢华的酒楼,是坐落于雍河北岸的聚贤楼。聚贤楼顾名思义,来往的都是朝中的达官显贵。平日里,来来往往的客人们个个端着架子、人人斯文的很,显得聚贤酒楼格外高端大气上档次。
只是今日,一贯喜欢装模作样的达官贵人们,也跟着聚贤楼外聒噪的知了心浮气躁起来。
“赵胖子!”一个锦衣男子从坤字一号房气呼呼走出来、高声嚷道:“你家的盐都扔雍水河了?!”
聚贤楼老板赵寿正站在柜台后面唉声叹气,听到怒斥声,忙挪着胖胖的身体、一脸歉意的走上楼来。
他站在房门人、暗自心惊,忙对着锦衣男子拱手笑道:“李公子,您也知道,咱们秦国离海边万里迢迢,海盐本就稀少,不知为何,今年楚、越两国对过路的盐商百般刁难,到达雍都的海盐就更少了。小人原本以为有井盐可用,也就没提前多做储备。谁知今年天旱酷热,井盐出的少,如今盐价比银价还贵啊!”
这李公子看来也不是无理取闹之人,听了赵寿的诉苦缓了缓脸色道:“那你也多少放一点儿。这肉全无滋味、味同嚼蜡,让人怎么咽得下去?”
赵寿歉然道:“公子爷,莫说这聚贤楼里,就是小人的家里也要断盐了。”
“子非,”房内传来一把清越的男子声音,“莫难为老板了。赵老板,”
赵寿忙躬身进门,对着子皙拱手道:“这位公子,有何吩咐?”
“可有清脆些的腌菜?”
“有有有!”赵寿忙点头道:“小人这就给公子们送上来!”他一边说,一边低着头退出房去、下了楼。
“老板,”送菜的小儿端着原封不动撤下来的盘子,走到他身边低声道:“乾字一号房的客人说:无盐的菜统统不要上了。还说河水太臭,非要换坤字一号房,这可怎么办?老板!”他看着心不在焉的赵寿,忍不住抬高了声音。
“呃!”赵寿回过神来,吩咐道:“送两盘酱脆瓜去坤字一号房,客气点儿!”那位公子看着眼生,应是第一次来。只那一身风华,却比常来酒楼的秦国公子们更胜无数。
“是!”小儿立马应道。他在这雍都第一大酒楼混了三年,早已摸透老板性情。能让眼高于顶的老板高看一眼的人物,必是人中龙凤。
“乾字一号房也送两盘。”赵寿想了想道:“好好跟客人解释,就说坤字一号房三日前就订出去了。今日订房的客人来的也早,已经开始上菜。”
“小的说了!其实窗外景致虽然差些,却根本没什么臭味。”小儿苦着一张脸,“可她们不听,尤其是、是那只母老虎。”
“慎言!”赵寿低斥道:“不要命啦!那位的外号也是你叫的?”
“老板,那怎么办?”
“再等等看!”总不能把人家吃了一半的客人赶走吧?
“是!”小儿无奈的答道,为今之计,也只有一个“拖”字了。
“子皙兄,”李子非朗笑道:“还是你有先见之明!若是依着我,要了那乾字一号房,如今定是对着雍水河吃不下饭去。”
乾字一号房在他们的房间对面,是整个聚贤楼最好的雅间,窗外便是雍水河。往年夏日南风徐来,荷香阵阵,分外清雅。只是今年雍都大旱,河水少了许多,虽然没什么难闻的味道,可也清雅不起来。
“我还说让你带些盐来,你怎的不听?”子皙打趣道。
李子非摇摇头,自己也觉得好笑,“我还以为你是开玩笑!我自是晓得如今到处缺盐,哪知道连这聚贤楼也缺成这样?如今看来,这盐价竟要比肩银价!我还得多谢武涧送来的那船海盐呐!”说着,向站在一旁侍立的高大男子拱拱手。
丞相府的嫡长子,什么时候想过,有一天会因为菜里没盐而食不下咽!
武涧想起春天给他送盐时、他那一脸莫名其妙的表情,忍不住一阵暗爽。
“不客气!”他也拱拱手,坦然的接受了李子非的道谢。
“哈哈,哈哈!”三人爽快的笑起来。
“子皙兄,你上次来雍城还是八年前,你我尚在少年。”子非叹口气道:“没想到上次一别,我倒是按部就班娶妻生子,你却遭受了天翻地覆之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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