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不是芭蕉窗前却是墨砚旁,这里没有庭中枇杷树亭亭如盖是谁手所植,却有明明白白的一轴水墨画给心爱的人,少年挥挥手告别了自己,从身边走过,墨水的味道却长久留下。那天晚上没有星辰,萤火虫四野里出没,起伏白鹭的周身,扇动墨水的味道。
“嗓子坏了,我没有办法唱歌,但我忽然很想唱歌。”她对神通广大到能在日落接踵晨曦前来这地方找到她的经纪人婉姚说。
他会喜欢什么样的人呢?
白鹭想,一定不会是自己这种芳气早成,自小就唱歌,站在舞台上,声色都外现在万众前的人。
虽然被很多人喜欢着,但就唱歌这么一张王牌,极力地用着消耗着,一整个年少时光都放在这,突然间声音失效了,全世界就立刻分崩离析,除了逃避就想不出其他办法。
婉姚看了看漫天的萤火虫,它们的光落在白鹭认真说话的脸上,看着像多年前站在幕布后紧张兮兮跺着脚等待第一次登台演唱的那个小女孩。她忽然就笑了,边轻轻拍打白鹭身上的花草骨茎,边向她做出让步和交代:“鹭鹭,你不用害怕。我答应你,不带你回去了。销声匿迹一段时间,过以前想过的生活,嗓子好了你能够唱歌了再去唱,好吗?”
她点下头,泪盈出眼眶,天对地,白日对黑夜,高草对低枝,遇见对告别,逃避对直面,喜悦对忧伤,生活总有一个平衡,好坏都掺着半,她其实没有害怕,只是想试着求证,没有了王牌,别人还剩下多少宠爱宽容谅解支持给自己。
她一下子没有了当初留书出走的脾气,任婉姚携起她的手,走出这片被萤火和夜色打染成墨绿的高草,她经过它们,像用眼睛做一次人生的品读。
她在远离闹市的榕树下一条村住下,打开窗户就能看见那片看起来密集,只要你走进去它就让出缝隙让你前往更深处的高草。
住了几天,宁静贯彻日落晨曦。只有雨声,不闻杂音。她常常盯着窗外出神,看高草享受雨水滋润的样子,把她原本枯竭的人生领略出丰沛来,只这么看着,就仿佛有甘甜的泉水流淌过喉咙。
又过了几日,她在午睡中迷糊醒转过来,细碎的阳光铺洒进来,暖意融融的,她便趿了拖鞋,披衣起了床。阳光略微刺眼,眯缝起的狭窄视线中却看得清晰,高草中远眼看着那个小小的人不是王硙是谁。
“我的窗子一直开着/明知你不在我的楼下/可你一定在我的窗外”
白鹭缓慢地,低声地,并不困难地,不由自主地哼唱了几句自己的歌。
“你把画送给欧溪溪的时候就不能说点什么吗?搞半天她居然不知道那画是你画的。”劈头盖脸的两句话尽管与白鹭无关,但稍微思考下也并非一头雾水,毕竟由后果推出前因比用前因推出后果容易很多。
欧溪溪吗?难道就是王硙喜欢的女生?白鹭正想得入神,便听见王硙笑笑说:“溪溪说她很喜欢,问我是不是在笔砚镇买的,我就傻乎乎地点头了。
“你不是盖了自己的印章吗?”白鹭觉得躲在高草后面实在有点像偷听的,干脆大大方方走出来加入他们的讨论当中。
“没有注意到吧。印章本就小,印泥的颜色也淡,再说刻的字是小篆。”王硙对白鹭的出现并没有过分惊讶,笑着解释。
你也有这样的时候吧。坐你前面那小子其实一直鼓不起勇气把情书递给班上的某某。只是很凑巧,身为地理课代表的他帮老师代一节课,讲到日界线的知识点时,他停顿了一下,然后开口说出了本该出现在情书中的句子。只是换了人称,他问,“你们知道吗?全世界在同一天里只用一秒钟相爱。一秒钟,你们觉得很短吗?但是地理学上说,全世界只有那么一秒钟是在同一天里,其他的所有时刻世界被分割成两天。换句话说,世界用尽相逢在同一天里的所有时间相爱。”
课堂上有人笑着起哄,他喜欢的那个女孩子活泼开朗,大声问他,“这么文艺啊,从哪里看到这种说法的?”你急得跺脚,恨不得大声告诉某某,这就是那臭小子写给你的啦。可是那臭小子偏偏囫囵说着,“对啦,看到某个不知名的网络写手写的。都是题外话啦,下面我们用书本上的知识来算一下,为什么只有一秒钟地球上的所有时区是在同一天里。”
你第一个算出答案,可是这又有什么意义呢?
白鹭凭一枚小小的印章就认出了王硙的名字,可是这又有什么意义呢?
“哇哇,我没有看错吧,你长得超像白鹭的。”原本在一边活蹦乱跳的祝恒突然安分下来,一脸期待地盯着白鹭看。
“什么超像,她就是白鹭。”王硙说着觉得哪儿不对劲,看着祝恒一脸讨好的表情简直欠揍,忍不住数落,“喂喂喂,有你这么看女孩子的吗?还有……你小子这么兴奋是怎么回事?你认识她啊?”
“你这不废话么?歌手白鹭谁不知道啊!”祝恒鄙夷地望了王硙一眼,“你认识她不早说?”
“他不知道我是歌手。”白鹭被祝恒逗得开心,帮着王硙开脱,“我只不过是个小众的歌手,他不知道我也不奇怪。”
“哪儿小众了?”祝恒说着,张口就是一首白鹭的歌,歌词是:
“你说我们太年轻
可我从来没有像今天一样肯定
你听歌的第一句就是
我声嘶力竭唱出的
我很喜欢你
……”
“我听过这首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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