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酷吏,是寡人的鹰犬,寡人用人唯才,可对这些人又相当残酷,动不动就人头落地。唯有汲黯劝谏说:“陛下不辞辛劳地求贤,可未尽其用就又把他们给杀了。我恐怕这样下去,人才都被杀光了,还有谁能帮陛下治理天下呢?”汲黯情绪激动,话也说得老实不客气。寡人却很淡定,笑着说:“何世无才?就怕不识货的。只要能识货,还怕没人才为我所用!”东越族人搞内讧,寡人派汲黯前往巡视,刚走到半路他就折回了京都,回奏说:“越人相攻,是他们的习俗使然。这事根本不值得天子派使臣去!”河内郡发生了火灾,烧了一千多户人家,寡人派汲黯去视察。汲黯回来后报告说:“河内的房屋毗连而建,一户人家不慎失火,以致火势蔓延起来,陛下不值得为此忧虑。我经过河南郡,当地发生旱涝灾害,一万多户人家受灾,甚至出现父子相食的惨状。我便假托皇上的旨意,命令开仓放粮救济灾民,今特来向陛下请罪!”寡人不但没追究他矫旨的罪,反而很赏识他。
汲黯在东海郡做太守时,慎重选了几个副手,然后就放手任用。他因为身体多病,整天躺在屋子里不出门。过了一年多,东海郡被治理得井井有条,百姓们交口称赞,把汲黯当作东海郡的青天。一次朝会,寡人说自己想要如何如何。话刚说完,汲黯就应声反驳:“陛下嘴上说要施行仁义,内心却**太多,怎么可能效法尧舜那样治理天下呢!”寡人脸色一下变得很难看,怒气冲冲地宣布退朝。回到内宫,寡人余怒未消,对身边的侍从说:“汲黯这个人,憨厚而刚直,不过也太过分了点!”寡人的舅舅田蚡当了丞相,下属们都来拜见。田蚡稳稳地坐在那儿,连礼也不还。轮到汲黯,也不拜,只是象征性地作了个揖,然后扬长而去。寡人问庄助:“汲黯这个人怎么样?”庄助说:“若让汲黯为官一方,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才能;但要说到辅佐少主,维护祖宗的基业,即便像孟贲、夏育那样的猛人阻拦,也不能改变他的初衷!”寡人深以为然,说:“古时所谓的社稷之臣,放到汲黯身上,就很接近了!”大将军卫青入宫奏事,寡人就蹲坐在床边接见;丞相平时有事晋见,寡人连帽子也不戴。轮到汲黯求见,寡人衣裳不整洁、帽子没戴正,都不敢接见。一次,寡人坐在威武的大帐里,没戴帽子,恰逢汲黯前来奏事,忙躲进内帐里,让近侍代为批准了他的奏章。黄河南边决口,十六个郡县受灾。寡人派汲黯征发十万劳役去堵,谁知刚堵住又决口了。田蚡的食邑在黄河以北,他怕南边的决口真堵住了,北边再决口,影响自己的收入,就进言说:“黄河决口那是天意,岂是人力能堵住的!就算堵住了那也是违背天意。”于是寡人既没降罪汲黯,也没再派他去堵塞决口。群臣见了卫青,都行跪拜礼。汲黯每次见了卫青,也就互相拱手行礼。有人劝汲黯行跪拜礼,汲黯反驳说:“难道我拱手行礼,就是不敬重大将军么?”卫青听说后,愈加敬重汲黯,遇到什么难事都向他请教,待他胜过平素所结交的人。公孙弘为相多年,位列三公,盖的被子却是用麻布缝的,一顿饭不吃两种肉菜。汲黯就对寡人说:“朝廷每年给公孙弘那么多的俸禄,他却还用麻布当被子,明摆着是骗人的把戏!”寡人将汲黯的原话说给公孙弘听,公孙弘承认确有此事,说:“私下里,我跟汲黯的关系最好了,所以他的话确实切中了我的要害。我这样做,表面看的确有矫饰做作,沽名钓誉的嫌疑,这也是汲黯,陛下才能听到这些话。”
寡人后悔啊,一时糊涂认为公孙弘谦让,越加尊重他,反而开始怀疑汲黯的人品。汲黯昔日的下属,后来与汲黯官位相当,还有人成了他的顶头上司。为此,汲黯心里多少有那么点怨言。一日见到寡人,就说:“陛下用人就好像堆柴火一样,总是后来者居上。”汲黯退下后,寡人说:“汲黯这人是越来越过分了!”寡人让汲黯去做淮阳郡太守,汲黯因自己年老多病,老泪纵横地向寡人请辞。寡人说:“淮阳地方干群关系紧张,我只是想借重你的声望,你躺在家里处理事情就行。你不会是看不上淮阳太守这个职位吧?”于是汲黯辞别寡人,前去上任。汲黯上任后,治理郡中事务还像老样子,整天在家躺着。结果淮阳郡却因此大治。当初寡人承诺很快调汲黯他回京,结果这一很快就是七年。七年后,汲黯死在了任上。
汲黯看人最准,寡人比不上,他曾对关内侯李息说:“张汤这人一心只想着迎合皇上的心思,为人又奸诈无比,喜欢无事生非,早晚要出事。你官至九卿,若不及早向皇上进谏,恐怕到时连自己也难保了!”李息平常一见张汤就腿肚子打转,躲还来不及呢,那里还敢挑他的刺儿。后来,张汤果然身败名裂,李息也因此受到牵连,被一同治罪。寡人命张汤与赵禹共同制定各项律法条令,务求严厉苛刻,尤其是对在职的官员。于是两人创造性地编撰出了“见知法”,就是若有官员知道其他官员犯罪而不举报、不弹劾,就以同犯论处。张汤审理案件时,只要是寡人想要加罪处治的人,他就交给执法严苛的下属办理;只要是寡人想要从宽解脱的人,他就交给执法宽松的下属处理,因此寡人对他很满意。对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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