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别过来。”
杨辉用枪指着安铃,脸上的汗珠滴了下来。
“别逼我。”
杨辉气急败坏的看着安铃,“我们泰国待得好好的你为什么要回来,不就是为了那个男人,那个叛徒!你他妈为了男人血海深仇都忘了,这帮弟兄们是不知道,可你没想到吧,老k那晚给我打了电话,接着他就死了!一定是你灭的口!动自家人!这个头还是你安玲带起来的!”
杨哥看了几个小弟一眼,“你们跟着她都没好下场!当初从刘村死里逃生知道内情的几个兄弟全被这娘弄死了!就是为了保那个叛徒!”
安铃笑着看他,“小杨,你开一枪试试。”
杨辉下嘴唇忍不住的颤抖。
安铃抖了抖烟灰,“我掉一根头发,你全家老小不得被活剥了皮?”
她抽了口烟,轻眯起双眼,“小杨,你好好想想呀。”
杨辉嘴一撇,快要哭了。
他不敢。
“小杨啊,既然你都那么说了,今个你是非死不可了。”
杨辉垂下手,跪了下来。
安玲笑了笑,“你今天敢拿枪对着我,明天就敢扣下这扳机,现在,就是张冉肯留你一命,我也不敢留了呀。”
杨辉撇着嘴,汗流到眼里,疼的睁不开来,他用手抹了一把汗,双眼通红的看着安玲,“二小姐,我该死,但求您饶我家人一命。”
安玲淡淡看他,没有说话。
他把枪递到口中。
双目望天,双手颤抖。
砰——
倒了下去。
人死了,眼还睁着。
张冉手一抖,枪掉在了地上,人也跌了下去。
眼泪簌簌的往下掉。
安铃吐出最后一口烟,扔了烟蒂,它落在阴潮的水泥地面上,还在烧。
“把人收拾掉,送回老家,给一笔钱给他家人。”
“是。”
安铃站了起来,“他刚才说的那些话,什么叛徒,什么内情,什么刘村,你们听懂了吗?”
“没……没听懂。”
“没听懂”
“没听懂二小姐。”
“没听懂。”
“没听懂就好…听懂了就不好办了…以后不会再让我听到这几个词了吧?”
“不会。”
“不会。”
…
“不会。”
异口同声。
安玲俯视着张冉,对她说:“人也死了,你的气也该消消了。”
张冉魂被抽走了似的,跌在地上不起来,也不动弹。
安铃走到杨辉身前,蹲下身,合上他的眼。
她扬了下眉,站了起来。
手一捏,扣子解开了,她一挥手,风衣敞,高高的扬起。
扑通。
她跪了下去。
咚——
一个大响头。
小弟们震惊的看着她。
女人伏地。
声音冷漠。
“这是规矩。”
男人们相继跪下。
咚——
咚——
咚——
……
许邵东还没醒,阿铃在顶楼的天台抽烟,远别城市灯火,这里乌黑而寂静。
她平躺着,望着深邃的星空。
缓缓吐出细细的烟,浑身的力气仿佛快被抽空了。
真累。
*
真累。
真腥。
真红。
真懒。
懒得洗去一身污乏,懒得褪去一身残服,懒得。
安铃背靠着冰冷而坚硬的轮胎,全部的精神全寄托在这指间的一根细烟上。
她的腿随意的放着,反正怎么摆都是疼。
累的要睡着了,头昏脑胀,又怎么也睡不着。
就在她迷迷糊糊的时候,有只手推了推她。
“二小姐——”
眯着眼,眼前的人儿不真不切,不明不楚。
“二小姐——二小姐醒醒——”
她被推搡着,醒了过来。
“二小姐你快去看看吧,六爷要挖东哥的眼珠子。”
她几乎是蹦起来的,拐杖都忘了拿,跳着就进了屋。
推开门,那一刻。
声嘶力竭。
她的。
他的。
“不——”
*
“不。”
她猛地睁开眼,一片漆黑,一阵恍惚。
那一秒,整个人陷进回忆里去。
【九哥,求你救救他】
【爸爸,你杀了我吧,杀我吧爸爸,求你放过他】
【回…头…】
那痛不欲生的表情,那些冷漠无情的嘴脸……
爱与恨,痛与怨,矛盾,忐忑,百爪挠心,融入血液的罪恶,无时不刻不在提醒她那些过去,那些所有人所经受过的苦难。
这样的梦,已然记不清有多少次了。
大拇指按着太阳穴,被冻的有些发抖,有些头疼。
舍不得。
这三个字,太强大。
哥哥回不来了,爸爸的气总会有消的那天,可他。
可他,
这世上,不会再有第二个了。
跟生命而比,什么仇恨,什么伤痛,什么背叛,什么尊严,实在是太微不足道了。
安铃坐起身,有些眩晕,她揉了揉脑袋,缓了会,站了起来。
冷风抽的人脸疼,她打了个哆嗦,下去了。
*
许邵东扶着脑袋靠着墙,因为手上被烤了手铐,连着铁链锁在铁管上,能到范围最多在四米。他听到有人进来,微微抬头。
“阿铃?”
安铃坐到他身边,头轻轻靠上他的肩。
许邵东把她推开了。
她又靠了上去。
他又推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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