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欣茗,你属螃蟹吗?”长歌和我走在斑马线上,同一个方向,他面朝前,我面朝他。
“其实从我这个角度看,长歌,你走的也是螃蟹哦。一对螃蟹过街,多和谐。”
长歌横瞪了我一眼,扔了一句“对牛弹琴!”突然走得飞快。
我急忙调转方向,往前猛追,“喂,你慢点,慢点呀!”
我跑得气都快断了,哪里看到长歌若有若无的回瞥,和眼角满意的微笑。
来往车流,人上人下,我把行李拖到站牌下,从包里取出日记本,依稀识得出里面泪眼模糊的潦草。
“长歌,你怎么不肯等我,你要是走慢一点,我一定会告诉你,螃蟹的步语:
横行霸道,只是不愿和你平行线永不相交,90度对望,才好铭记你的侧脸。”
我摇头,五年了,没想到我蓄意掩埋的记忆,终究不是一抹黄土,一角牌位就能敷衍了事。它在我看不见的地方,滋长繁衍,如冬眠的火山般,静候着末日爆发。
回到租房的时候,天已经快燃烧尽了,灰濛濛的余晖,连星光都快被熏黑。
“你就是那个从岛国游过来的交换生,恩,叫欣茗的对不对!”
“你是...”
“纯璞鱼,你叫我鱼儿就好了,来,一起把行李搬进去吧,我以前坐过一次飞机,回来就累趴了,你精神看起来还不错。”
“谢谢,习惯了。”
鱼儿把门打开,嚎了声“凡伊衡!再不出洞,下个月白萝卜炒红萝卜把你吃成兔子!”
立刻,一个睡眼迷糊的男生就拖着棉鞋出来了,他很自觉地把行李搬进去,朝我朦胧地点点头,“你好。”
“别理他,他昨天才考完社会学理论,连着复习了三十二个小时,魂都快丢了,都不知道前半年干什么去了。”鱼儿把我拉进厨房,从微波炉里端出来一碗排骨藕汤,“给你留的,喝完早点睡吧,明天七点我带你去学校,我们数学系今天刚开考,明天还有两场,你来得这么准时,估计插翅难逃啊。”
“这么巧,什么内容?”我的声音有点紧张。
鱼儿凑到我耳边,“来,我教你一招,明天就算你交白卷教授也不会说什么。你可以直接用英文在卷子上写:io.”
那天晚上,我满脑子都是数学公式,舌尖还萦绕着藕汤的味儿,难得睡得香。
一夜无梦,考试的时候却心神不宁,总觉得背后有人在看我,频频回头,可窗外除了潮来潮往的考生,一片清明。可恶的错觉!我咬着笔头,举手要了一张新的草稿纸,才平静了些。
也是这么大的阶梯教室。
那个时候长歌在八班,我在四班,一理一文,要不是年级几个英文女老师同时怀孕请假,学校不得不三个班拼在一起上课,也许毕业了,长歌都不会知道我是谁。
因为那次集体发卷的时候,延长歌的名字被点了两次,第二次响起的时候,连老师都懵了,“延长歌,你答了两份卷子?”
长歌茫然地摇了摇头。
同学在下面起哄,“肯定是抄的啦,谁这么笨,连名字都一起抄!”
长歌把两张卷子对比看了好久,苦笑,“我没他考得高。”
下面就更热闹了,“居然有人能考过八班的延长歌,年级第一终于可以换点颜色了!”
“八班败落了!”
“肯定是六班的!”
“不,我赌四班!”
老师怒了!“安静!哪个糊涂虫把自己名字写错了,上来领卷子!”
我拿到卷子的时候,从上到下红得无比喜庆。
长歌用目光把我熨了一遍,“名字?”
我抬头,一字一顿,“郁—欣—茗—”
第二天,我多了一个别名,叫“延欣茗”,其意不言自明。
从此,便注定了我和长歌的羁绊。
五年纷飞,我却不再有勇气,将考试框里的姓名任意涂写。
“延长歌”三个字,遥远得像是上个世纪的告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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