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转入八班的时候,符薇薇嫉妒得眼珠子都快绿了。
一进教室,就看到黑板上并列写着“延长歌”和“延欣茗”,中间还连了好多条辅助线,肯定又是谁捣的乱。长歌是班长,背对着黑板坐在高高的讲桌上,一脸严肃,下面同学已经笑得前扑后仰了。
我当时不知中了什么蛊,拿起手机就对着长歌连拍。下面闹得愈发火热。
长歌把讲桌一拍,“肃静!”,所有人都安静了。
他转身看向我,问,“郁欣茗,你举着手机干什么?”
“我...”我脸皮其实薄得很,当然不敢实话实说,“我想存一下你的号码。”
“13907156498”长歌说得飞快,任谁都看得出他在敷衍,偏偏我又傻傻地问了句,“13907什么什么498,中间的我没听清楚,能再说慢一点吗?”
好不容易安静下来的教室又开始爆笑不止。
长歌脸上也有些挂不住了,“我下课写给你。现在所有人回座位,自习!”
之后的日子,我借问题为由,给长歌发了一片汪洋大海的短信。
可我的信箱里却一直没有长歌的回信,我想他大概觉得我发疯,没看就都删了吧。
直到有一天,终于等来了一条回复:郁欣茗,你问题怎么那么多!明天放学我有时间,过时不候。署名:延长歌。
我当时正被我妈奴役着晾衣服,八层楼高的窗台,兴奋透了,手一抖,她新买的那条裙子就被华丽地抖下去了,为此我妈气得辗转反侧的,“兔崽子你绝对是故意的!”
我那时候左脑右脑写满了长歌23字的回复,没听清我妈在说什么,就开始点头,边点边傻笑。我妈自然是气炸了,当下就在我脑门弹了一记,“中邪了吧!”可马上又把我抱得死紧,“茗茗你别吓妈妈了,魂丢了咱们去医院,去医院...”
第二天下午五点,长歌和我坐在a楼下面的操场上。
我的问题稀奇古怪的什么都有,长歌手机上满满当当地几乎全是我给他发的。
“你竟然没删!”我脱口而出。
“废话!解题!”长歌真的就一道道帮我讲解,可时不时他就会卡住,眉头一挤,“都是些什么东西!”然后直接跳过,解下一道。
就比如说,短信里有问他:长歌啊,牛顿第三定律说,b施加于a的力会产生一个同等大小的a施加于b的反作用力,为什么b施加给我了那么多吸引力,我的反作用力却迟迟不肯奏效?
从那天开始,每个星期操场上讲题就成了惯例。我的笔记本上几乎记满了长歌讲解时的每一句话,包括,“郁欣茗你能别啃笔头吗,铅那么多,你是嫌自己还不够笨么?”,“这种单细胞的问题直接翻课本去!”,“欣茗同学,我详解了多少遍,硫酸盐(延)和碳氧化锌(欣)是不会反应的,又没欺负你,哭得这么伤心干什么?...好了好了,别哭了,我承认你的观念‘那只是表象‘正确,行不行?”
时间漂移,教师节那天,我捧着一大束红玫瑰进了校园。时不时有任科老师路过,出于尊重我只好抽出一两朵送了出去,所时,好生生的九十九朵已经所剩无几了。
长歌正在做习题,头也不抬地说,“班主任在三楼办公,化学物理老师四楼,生物数学二楼,找不到牌子上都有写。快走,别挡了我的光。”
半天我还是奈着不肯走,长歌很是纳闷,就听我幽幽地说,“又不是给他们的。”
长歌抬头,有些困惑。只见我紧闭双眼,把那束四仰八叉的玫瑰推给他,又视死如归地递上了一张贺卡,上面写着:长歌老师,谢谢你!
“还有反面。”我磨蹭了四个字。
过了一会儿,长歌把卡片又重新放回了我的掌心。
整个过程,他什么也没说。
他一定是拒绝了,我苦笑,早就料到了,不是?
可我还是伤心得要流血,我,扭头捂着嘴就逃出了教室。
我把自己锁在女厕所里哭得一塌糊涂,贺卡也哭湿了一半。
泪眼朦胧中,我看到卡片反面一模一样的字体。
上面是我写的:
长歌,我曾经幻想过无数次,夜静时,星光飘洒,你的影子和我的影子交融在一起。
我想做你的影子,和你形影不离,可好?
下面竟多了一个字:
好。
思及此,我嘴角的微笑再也噙不住,脑海中浮现出我惊喜奔出厕所的画面。
那时长歌居然就在外面等我,后面有低年级的女生喘气,“长歌学长,我在厕所里找了一圈了,没有你说的长头发,短刘海,绿橡皮筋的学姐呀,要不我下楼再帮你看看?”
一个字都不肯多说的长歌竟然会托人找我?我惊愕,他是认真的!他真的是认真的!
那一瞬,我所有的笑容都泛滥了。
长歌低笑,“丑死了,再笑嘴巴就弯成九十度了,我可不希望自己的影子长个旗杆嘴巴!”
我依旧笑得天昏地裂。
“郁欣茗,不准再笑了!”
“长歌!长歌!”
“什么?”
“长歌!长歌!长歌!长歌!长歌!长歌!...”
我高兴得要死了!
如今我笑,笑得浑身抽搐。
我是长歌的影,可谁又是绝歌的?符薇薇吗?
看,他为了摆脱我,情愿舍弃自己的名字——五年足以把形影不离,改写为形同陌路。
我决定用这个推论来麻痹自己的臆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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