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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停,字成。
厌帘收起毛笔,淡定地退后了两步,默默的等待着大门的开启。
她相信自己,所以她从不去想会否失败。
如果连这点信心都没有,那她也不是厌帘了。
一刻钟过去,门没有开,厌帘还是保持着淡定的姿势。
又过去了一刻钟,门还是没有开,没事,她可以慢慢等,不急。
时间缓缓流逝,过去了好久好久,门依旧没有开。厌帘心中有了不安,渐渐握紧了玉手,但她依旧没有放弃,因为她还活着,还没有死。
似乎又过去了好久好久,那扇大门才开始缓缓地开启,厌帘苦笑中也松了口气。就算对自己再有信心,在长时间没有希望的情况下,谁都会忍不住绝望的,哪怕是对自己异常相信的厌帘。
她没有丝毫迟疑,直接走向了门那边的无边黑暗中。
另一边,池苏负手而立,脚下白骨累累,他的脸仍然埋在黑暗中,但明显也是松了口气。
“兮言,你觉得她如何?”池苏问道,在他的身后,一袭紫裙的路兮言正在淡笑。
“师尊,她绝非池中之物。”路兮言的身躯越发透明,此刻却在感慨,“幻怕是反应不过来吧,以它的智慧竟也需如此久的时间才思索过来,这答案不简单呢。”
“是么。”池苏欣慰一笑,随即他似想起了什么,又说道,“天羽感应到了,现在正在赶来的路上。你可要去见她?”
路兮言的黑眸中闪过几丝黯淡,但还是轻轻摇头,“早已缘尽,又何必徒生眷恋。”
“她想见你最后一面。”池苏转过身,将藏在黑袍里的手搭在了路兮言的肩膀上,看着她近乎透明的身躯,语气中竟带了哽咽,“兮言,我们都死去了很久,你已经撑不下去了,为师也难以为你开拓年轮。当年为师将你带离邪仙洞,原意也不是要让你领导魔女一脉,还记得么,你最初的愿望,也不过是活下去。
你现在看似还活着,却已经虚有其表。天羽是你最后的期盼了,若是不见她,你只会遗憾而终。为师无法保你性命已是自责,绝不可以再看着你抱憾而终!”
“师尊勿自责,此乃天命,师尊一己之力又怎能忤逆。”路兮言眼角忽而红润,“徒儿在此,静候天羽到来便是。”
“乖徒儿。”池苏笑着拍路兮言的肩膀,突然语气中带了戏谑,“好玩,来的怕是不止她一个。”
“师尊的意思是?”路兮言诧异问道。
“……”池苏却是不再言语,转过身,负手而立。
魔界这层庞大的空间之外,六界之中,鬼界,酆都城内。一名白发苍苍的老者盘膝坐于一块空旷的黑土地上,双手保持着掐诀的姿势不动,静静地闭目。
几乎是厌帘踏上白骨天梯的那一刹那,老者似冥冥中感应到了什么,白眉激动地微微颤动,似闭了许久的双眸于此刻猛然睁开一抹幽黑从他眸中一闪而过。
天空乌云密布,不似欲要下雨,却无半丝阳光弥漫,阴沉一片。老者睁开双眸后,双目一闪,他缓缓地抬头,静静的望着天空,似是在隔着乌云遥遥地望着什么别的地方。老者灰色的瞳孔死寂一片,但在遥望天空的那一刹那,生机弥漫,眸中似有清明,喜悦之色闪过。
老者停止了手中的掐诀,缓缓从黑土地上站了起来,他双目本是混沌,此刻却已然清明。他驼着的背在站起的一瞬,悄然挺直。他径直踏出一步,白发无风自动,黑袍飘扬。
仅踏出一步,老者似年轻了不少,原本满头花白的发丝间,隐隐有了几缕灰褐。脸上几乎能夹死苍蝇的皱褶,也有了松动的迹象。
老者负手而立,再次踏出一步,脚步踏出时,他的面容,赫然成了中年人的模样,发丝仅有几缕白色,皱褶只剩眼角处可见,白眉染黑,下巴留有短短的青须。
他的双目炯炯有神,目中幽深之色愈发浓烈,一股浓郁的生机从他体内轰然爆发,隐隐与他体内的死气对抗。
冷哼一声,他踏出第三步,面容改变的瞬间,天地变色!
他身形略显消瘦,眉目清秀,肤色白皙,一副倾城的年轻男子模样,可神色间,似有一股戾气存在。
雷鸣骤起,响彻天际。天空乌云翻腾,刹那形成血云,如泼了血液。远处似有尖锐刺耳的无数惨叫响起,蕴含了无穷的怨恨与绝望。
一股恐怖的死亡气息从天地间汇聚而出,向着男子笼罩而去,似乎男子体内奔涌而出的蓬勃生机,被这鬼界的天地所不容。
“鬼君何须如此,既已不欢迎在下,虚某自会离去。鬼界亡魂聚敛之地,虚某还乐意久待不成!”虚天羽冷声哼道,脚下如同涟漪荡漾,他眼前的血云被强行拨开,形成了一道刚好可容下一人的裂缝,身子一轻,脚下一抬,便向裂缝处走去,直至消失。
“天羽,你明知我不是那个意思。”似从苍茫的天地间传出了此话。声音淡然,带着无奈,又似带着浓浓忧伤。
“我要去见她最后一面。”虚天羽尚未走远,隔着裂缝,声音淡淡传了过来。
“值得么?”幽幽的声音似在叹息。
“没什么值不值得的,当年我已经错过了一次,如今天梯重现,这是最后一次机会,我不能再错过了。
鬼君,多年相助之恩,虚某无以为报。此番离去,望鬼君莫念。”
声音渐渐小声了下来,似虚天羽,已经远离了鬼界。
许久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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