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王梁虎的态度,刘赫一点都不觉得意外,要是今天他真领出了退隐的王梁虎,那才是真正的出乎预料。漫不经心的在北硫走着,这渐渐熟悉,又渐渐陌生的地方,到底藏着多少不凡人?就算不为自己所用,刘赫也想一个一个见上一面,即使是得不偿失,因为在这些人身上,刘赫能清楚的感觉到旺口的感觉。
路灯不出预料的亮起,像是一天的结束,更像是一天的开始,人永远有着三九的区别,刘赫则徘徊在这些区别之间,过着各式各样的生活。
路边的一家大排档,微微发光的炭火,像是这寒冷的天的灯,吸引着来来往往的人,徒步走了一天的刘赫在离灶台最近的桌子上坐下,先给高叔打了个电话,可笑自己这三百大洋买来的山寨机只是存着一个号码,让刘赫常常怀疑是不是花了冤枉钱。
高叔听刘赫要在外面吃饭后,没大多意见,对过着烂漫日子的高叔,一切都像是可有可无,让刘赫常常感觉自己是空气的存在。
把手机收回兜里,点了两份小炒,要了两串烤饼,听着老板有着节奏感的刀声,刘赫大口大口的吃着,在这种地方,注意太多会变的不是一般的可笑。
排挡的生意不是那么的好,零零散散的几个客人,大多是些度日如年的打工仔,几乎没有几个仪表堂堂的,清一色的工作服,何尝不是一个大排档的世界。
热腾腾的食物让刘赫忘记了感叹,对刘赫而言,或许没有任何一个地方有这里吃的舒心。
开排挡的是个大胡子的中年男人,有些发福的身材,一脸和气到极点的笑容,总是低着头切着菜,偶尔抬头扫一眼大排档。
端菜的是个中年妇女,和大胡子挺有夫妻相,看来是这家排挡的老板娘。在小灯泡下的桌子上,还趴着一个开起来刚刚上一年级的小女孩,正在田格本上一笔一划的写着作业,嘴里还有模有样读着,平淡到泛不起波澜的一家子,像一碗凉白开,虽然没有太多味道,却偏偏能熬的过生活。
因为生意冷清的原因,老板娘搬着一张小马扎,坐在孩子旁边辅导着作业。老板也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似乎对这冷清没有一点失望,往嘴里扔进一根牙签,挺有意思的叼了起来,看起来正在戒烟。
菜的味道挺可口,算不上特别的好吃,却也让人挑不出刺。两块烤饼下肚,菜也被解决掉了大半,刘赫摸着鼓鼓的肚子,没有着急的离开,坐着消着食,同老板一起沉默着。
“老板,你刀耍的不错。”刘赫率先打破沉默道。
老板很有笑面虎嫌疑的笑着,布满老茧的手握住镶案板上的菜刀,拔出菜刀有模有样的耍了耍,还不忘切了两盘芹菜,最后才把菜刀重新放回原处道:“活了大半辈子,也就学了这门手艺。”
刘赫没有反驳的笑了笑,掏出红塔山,放到桌上,看到老板叼着的牙签,没有给老板递烟,自己也叼了一根,却没有抽。
“这么好的手艺,放在做菜上,不觉得浪费了?”刘赫看似无关痛痒的问道,让人看不出是有心还是无心。
老板再次看了刘赫一眼,脸上仍是笑着,很难让人想到这个中年男人不笑时的模样。拿出嘴里叼着的牙签道:“我可不是什么江湖大侠,再过五年,我能拿起刀手还不抖,就知足了。”
刘赫含笑的点了点头,没有再问下去,打量了几遍墙壁上挂着的菜谱,掏出十五块钱,放到桌上,瞅了一眼灯光下的女人和孩子,刘赫有一丝欣慰道:“孩子叫什么?”
“白姗姗,刚上一年级。”老板一点都不觉得这个问题有一些突兀,眼中有一丝看的见的自豪,却没有任何让人反感的感觉。
刘赫挠了挠头,可能作为了一个过客,他实在没几个能拿的出手的问题,放在桌上的手敲打了一会,拿起桌上的塔山,离开了大排档,甚至都没有留下一个名字。
老板再次把牙签叼到了嘴里,刘赫的背影也渐渐远了起来,最后到消失在这茫茫的夜色之中。老板若有所思的摇了摇头,手习惯性的放到了刀把之上。
苗朴仁,是刚刚老板的名字,一个小张四嘴里以前北硫玩刀最出神入化的男人,否则刘赫也不会平白无故的出现在这家大排档。
起初见到这个变的一身平淡的男人,刘赫稍微有些失望,在他的印象中,这种玩刀的浪子,就算是老了,也会不可一世吧。但直到老板笑着切完那一盘芹菜,无所谓的说了一句手抖,刘赫莫名的感觉到,这个看似没有任何杀伤力的笑面虎,可能仍然是这片北硫的刀王。
时间,只是为这个男人留下一把残刀,好在还能切菜。不得不说,刘赫抱着各种各样的目的,但大多话,他都没敢说,也不能说,他怕那灯光下的女人与孩子再一次失去,因为弱小的他,究竟能保证什么?
“知足了。”路灯下,刘赫喃喃着,感觉这一天过的无比的真实,尽管他一无所获,但真的是一无所获?
一个会死在车上的车痴厌倦了外面的街道,一个冷血的刀客在案板上切着蔬菜。
生活,真是无所不能,飚过了王梁虎,砍翻了苗朴仁,让他们变的千疮百孔,伤痕累累,最后到无名,到失去了满腔的热血。
而生活,究竟要用什么打败自己?车?刀?刘赫想的头皮发麻,却仍然没的答案。却还是一往直前的走着,或许在这条街,这条路,这时间的年轮上走着走着,他就有了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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