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则也不会七八万两银子就这么扔了,什么都不顾,这二三十号人还能指望抵挡住进攻么?驮队卸了皮货加之这些镖师伙计有意促使,行进的速度较方才提升了一倍有余。
凝重的神色凝固在七爷狰狞的脸上,成败就在此一举了,即便握着大刀的手心也冒出冷汗。苏景抿着嘴,正胡思乱想若是真出了事自己该怎么办?
但想来想去都好像天方夜谭,这茫茫荒原杳无边际他人生地不熟,就算真的逃出去又能如何,就在这时候,他握着车厢边缘的手指倏地一紧。
青布棉帘外,提着缰绳纵马狂奔的七爷的深心骤然一抖,驮队也止息。因为在前边的路中央,有个身着戏子花服的虬髯大汉舞弄衣袖,端端正正有板有眼。
七爷的耳廓颤抖,脸上的模样狰狞,未见的凝重浮现眼底,钱掌柜也抽了一把刀握住,本性毕露,矫健地三两步踏上来,并肩站在七爷的马旁。
青山道口的气氛变得诡异,古木稀疏暮色昏黄笼罩下,那戏子像是没看到他们般,依旧摆弄姿势,身上的装饰折射光线,天地似是染上一层血红。
平直的路上,气氛凝滞,这种杳无人迹的地儿,有人操弄本就不寻常,这虬髯大汉穿着不伦不类的旦角装束,搔首弄姿,翘起兰花,凶芒毕露圆睁怒目故作含情之态,又那里会是什么好人了,果然还是来了,七爷的深心此时尽是杀意,冷然注目,却并未做声。
尤其现在是黄昏时分,看这份诡异,苏景只觉寒毛直立,脊背发凉。这条入浮梁的路虽然是官道,宽三丈有余,沿御水修筑,厚实的黄土夯筑的坚硬似铁,是口外至浮梁乃至整个平城的交通要路,足以叫三两驮车并行,临近浮梁又无险地,着实难守。
因此这老罴岭向来容易出事,十里长路周围都是密林,隐匿设伏寻常人根本看不出来。常言道:宁过三江口,不自青山岭外走。
所以这儿又有个跑江湖吃挂行饭的好汉才知道的名字:奈何桥。素来都是鬼过人难行!
驮队中静默无声,目中自有凶悍之意,看着前边的状况,现在还看不出有什么腻子,在这种节骨眼儿上招事儿谁的心情也好不了,骡马不安的踢动着前蹄,每个人都小心应付。
七爷自然知道此行凶险,有人欲杀他而后快,但是现在只有一人阻路还是问清楚的好,对旁边的趟子手使了个眼色,这人也是老江湖,自然明白意思,握紧刀柄谨慎走上去。
拱了拱手,道:“爷们,碰了!天高地远,口里来这梗子咱门儿清,瞧你茬子生,都是挂行兄弟,与个方便,来日自当别报。”
只是那人却不答话,只是唱念身段,一板一眼有模有样。倒好像没看见他们似的,理也不理。七爷浴在昏黄的光内,手持大刀,立于马上,颇有番豪侠纵横的气势。
“在场都是里码,三山五海有一样算一样,空人休想装神弄鬼,生脉子耍横,休怪我张七亮青子不顾情面。”七爷扬起手中大刀,这话说的更是声色俱厉,脸色狰狞。
这虬髯大汉扭捏摆了个定场身段,趁着这个当口,却见七爷正盯着他的脚看,那是一双新娘子才穿的红鞋,上边绣得却非鸳鸯,而是毒蛇,正半掩在戏袍里,沾惹白雪,更显刺目。那大汉满脸的络腮胡中似有笑意。
说话却是尖细至极,就像是宫中王府里侍奉的公公,寒声道:“原来名震关中的快刀张七终究没改性子,十年前因女人险死,法场被劫现如今还不老实,专盯着咱家的脚看。”
这语气调侃,但七爷却没有笑,对方对他的底细了解的清楚,看来今天不好过了,转身对二子使了个眼色,却听那大汉尖细之声骤然提高道:“你们这些负心薄意的臭男人都该死!”
七爷表情大变,方要说什么,寒风穿行中却显出不寻常,锁着眉看向两侧的密林,仔细地听着细节,忽然视线中骤起精光吼道:“隐蔽!快,隐蔽!”
林间低垂的那抹杂音里终于在黄昏里展出刺人的光,一柄弯刀衬着光,刀芒晃动似闪电自一侧密林内袭来,挟着凄厉啸声,对那老先生置身的驮车激射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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