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被吵起来的良妃尚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成批的内侍和女官冲了进来,抓捕了漪澜殿中的所有宫女内侍,就连慎昭仪都被羁押。
皇后大步走了进来,随之而来的还有官帽散乱的吴临,方一入殿便对她行了个礼,将药箱放在桌上,连隔帘都顾不上拉,上来便为她诊脉。
一丝不详的预感袭上心头,良妃按捺着情绪,疑惑道:“娘娘?”
桓宓没有回应她,反而是吴临发问:“娘娘近来可觉得白日困倦?”
良妃点了点头:“是。”
吴临又问:“清晨醒来,身上疲累不堪,有脱力之感?”
良妃又点了点头:“是。”
吴临蹙起眉:“胃口不佳,对什么都食之无味?甚至没有饥饿感?”
良妃开始不安,频频回头去看桓宓的反应。
桓宓对她安抚地微笑:“不必担心,如实回答太医的问题。”
良妃又将目光转到吴临身上,再次点头:“是。”
吴临叹了口气,起身对桓宓行礼:“与太后所言一模一样。”
桓宓皱起眉,从袖中取出一枚瓷瓶,吩咐阿默道:“拿水化开,送给良妃服下去。”
阿默依言照做,桓宓等她将药水服尽,霭声问道:“你近来的膳食都是与慎昭仪一同吃的?”
良妃点了点头:“是,每道菜都是她亲自试毒。”
桓宓蹙起眉:“所用杯碟,所饮茶水,都是她亲身试毒?”
良妃怔了怔,没有回答,反而问道:“娘娘,妾中毒了吗?”
桓宓宽慰她道:“已经给你服了解药,无大碍了。”
然而良妃却下意识地抬手捂住了小腹:“那……那妾腹中孩儿……”
桓宓心一沉,下意识地看向吴临。
吴临摇了摇头,道:“此毒甚烈,胎儿必承受不住。”
良妃倒抽一口冷气,险些昏厥过去。
桓宓蹙眉看她频临崩溃的精神状态,心知如今已经什么都问不出来,只好柔声宽慰她:“你眼下先将身体养好,吴太医方才说了只是或许,此事未必没有丝毫转机,明日我将王泽之传来,为你诊脉安胎。”
良妃倚在床边,面如死灰,却依然摇头:“他若还活着,也必定染上了毒,胎中带的毒性,往往要绵延一生。”
她说着,深深叹息,将蓄在眼眶里的泪水逼回去,又道:“我不忍心将两个残破的孩子带到这世上,让他们来承担长辈的罪孽。”
桓宓低头看她,看一个母亲最无助和凉薄的模样,不管她腹中胎儿是否还活着,她都已经决定好了,要结束他们的性命。
“你不相信奇迹吗?”她低声问道。
良妃勾起唇角,露出一个比哭还苦涩的笑意:“我从未见过奇迹。”
桓宓弯下腰将她的手握进手里,试图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她:“你可曾后悔进入这个宫廷?”
“娘娘是个好人,”良妃睁开眼睛,定定地看她:“愿你与陛下白头偕老。”
桓宓勾了一下唇角,将她的手放开:“好好休息。”
然而良妃却再次抓住她的手,问道:“娘娘要去提审凤姮兮吗?”
桓宓点了点头:“她的罪孽,我会亲自为你讨回来。”
良妃摇了摇头:“不,娘娘,请让妾来罢。”
“让妾休息一夜,明日,妾亲自去提审她。”
桓宓极快速地蹙了一下眉:“你……”
“求娘娘成全妾,”良妃道:“这是妾与她之间的恩怨,与娘娘无关,与陛下也无关。”
桓宓深深吸了口气:“好,我答应你。”
良妃苍白的脸上绽出笑意:“多谢娘娘成全。”
内宫的惊变犹豫上殿的无意隐瞒,在第二日清晨便已经传出了皇宫,坤城夫人魂飞魄散,她从未想过那样缜密的计划会在这样短的时间内阴谋败露,甚至连累了尚在宫廷的嫡女。
走投无路的坤城夫人只好哭哭啼啼地去求见坤城君,犹如抓到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哭哭啼啼地将自己的所作所为和盘托出,包括那场捻龙须的法事。坤城君与桓杰一并查了这许久,心中早有一些模模糊糊的猜测,现在真的被证实,他下意识地第一个举动,是毫不犹豫地抬起手,重重扇了坤城夫人一掌。
坤城夫人伏在地上,低低哭泣,又不死心地爬回来扯住坤城君的衣袍下摆:“君侯,求你开恩,求你开恩!”
坤城君厌恶地将衣服从她掌中扯出来,对她咆哮道:“你知不知道你做了什么?你的举动,毁了整个坤城!”
坤城夫人连连点头,不知疲倦地重复:“求君侯开恩。”
坤城君抬脚将她踹倒在地,犹如困兽一般在房内来回踱步。皇后已经将凤姮兮下狱,漪澜殿所有的婢女内侍一个都没有逃脱,而皇帝又将与法事有关的所有人羁押起来,以桓杰的能力,水落石出不过是时间问题。
或许……坤城君想到自己先前不敢确认的猜测,连自己都能从蛛丝马迹中推测出罪魁,桓杰混迹朝堂数十年,历经三朝,必要看的比他还深,还清晰。
他这么想着,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坤城夫人还卧在地上哭泣,坤城君的目光从她身上划过去,只觉得自己被滔天怒火所吞没——坤城本可以在这一朝出一位皇后……或是皇贵妃,甚至皇太后,可因为这个愚蠢的女人和所谓的嫡庶之见,已经尽数毁掉。
他辛苦谋划了二十年,对女儿的培养、对朝堂的渗透,费尽苦心将嫡子安插进军队,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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