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奔至王掌柜店铺门口，站了下来，朝着店内，咿咿呀呀喊叫。却是因了那一刀从面颊一直劈到嘴，两片嘴唇变成了四片，又加上不断有血沫子涌出，喊些什么，却没人听得明白。那人显得急了，冲着店内又是跺脚，又是挥舞双手，眼见就要往店里来。
落珠看了，吓得花容失色，一闪身就往王掌柜身后躲。王掌柜呼喊伙计，伙计顺手抄起顶门棍，王掌柜却从柜台下面抽出一把刀来，挡在门口。那血人又哇哇呀呀叫喊，又进不了店铺，很是着急，更是一副要拼命的架式。
“王三哥哥？”却在这时，血人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叫喊。
血人回过头来，一眼看见与那个婆婆站在一起的末单，眼里露出惊喜之色。原来，末单被婆婆拢在怀里，那血人刚才不曾看见。这会见到末单，就向末单走去，一边对着末单说着什么，饶是末单比常人耳清目明，终归还是没听得出一个字来。
落珠一直躲在王掌柜身后，此时看见那血人舞着双手向着末单走去，大惊失色，也顾不得害怕，从王掌柜身后抢出，冲出店面。也不知那来的勇气，跑过去拦在末单身前。
“娘，他是王三哥哥。”末单又说了一遍。
“他是王三？”
“嗯。”末单说着，指了指那血人腰间挂着的东西。正是那把为末单做的小弓。末单认出他是王三，也正是这把小弓。末单已经很久没看到王三了，来了好几次集上，也没遇到。要是平时，王三没事的时候总是在镇街上上晃，逢到集是，更是少不了他。而且总喜欢往人多的地方挤，占点便宜，就是女人啐了他，他也不恼，反而冲那啐他的嘻嘻一笑，这才走开。
“你果然是王三？”落珠顺着末单所指，也看到了王三腰上系着的那把弓。
落珠因为惊骇，声音很大，街上的人都听见了。一齐把脸看向血人，血人也向落珠拼命点头。又突然想起腰上的弓来，随即从腰上解下来，递给末单。末单看了娘一眼，娘并没有点头，只好还是轻轻摇了摇头。
“王三，你怎么了？什么人把你伤成这个样子？”确认了是王三，虽然没让儿子接过他手里的弓，但落珠的口吻还是变得温和了许多。她对王三并没有多少好感，但又看到他伤成这样，也还是动了一点恻隐之心。
末单没有接王三给他的弓，王三显得很是失望。缩回手，却又突然想什么，嘴里又开始呜呜哇哇，但说些什么，却仍然没人能听得明白。王三脸显焦急之色，指指东边，又指西边，然后又双手比划了一阵。但还是没有人知道他是什么意思。王三越发着急起来，竞去拉扯落珠的衣袖。落珠吃吓，但末单就在身后，且已经抵在后面的墙上，退无可退。
却在这时，那婆婆一跃而出，站在王三面前，随手从身后抽出一根柴禾，比划了几下。众人看得明白，却是使的刀法。王三面现喜色，连连点头，嘴里依然呜呜不止。一手指了指东边街口，而另一只手却指向落珠和末单，脸上又显出着急之色。
“你是，让她们娘俩快走？”
“呜呜。”王三点头。
“他们，”婆婆又连声做了几个挥刀的动作，“他们人很多，是冲着他们娘俩来的？”
“呜呜。”王三又点了点头，眼睛里露出又是欣慰却又更为着急与关切的神色。
“你怎么知道，他们是冲他们娘俩来的？”婆婆上前一步，用手里的柴禾指着王三的咽喉。此时，大家这才注意到婆婆手里那根柴禾两头都带尖，而且十分锋利，那禾尖离王三的咽喉只有一寸，似乎只要王三说不出个名堂，就会被禾尖穿透咽喉。婆婆许是心情急切，没去想王三被那一刀砍得很深，整个下巴都已经成了两半，刚才就已经说不出话来，此时一急，就更是连呜呜声也发不出来了，只是一团一团的血泡和沫子从嘴里迸出。
镇街上的人从来没有遇到这等情形，那婆婆平时也很少往街上来。似乎也只是最近才看到她，而且就是来了，也只是身上背了柴禾，慢吞吞在街上走，从来不抬头看人。此时，大家也才注意到她的脸。虽然是很老了，却是端端正正一张脸，两只眼睛不仅没有半点浑浊，竟是格外明亮。此时，因为逼问王三，眼光里就有了几分杀气。众人见些情景，皆不敢上前。
倒是那末单看到王三被尖禾所指，竟自挣脱了母亲的手，一头跑将过去，拉住婆婆的衣襟往后扯。这王三平时对他其实不坏，有时，知道他要和娘来赶集，还会烧好几只蚂蚱，穿在一截竹签上悄悄给他。蚂蚱烧得浑身冒出油来，撒上了盐，不等吃在嘴里，就一嘴的香。但那婆婆既然能制住王三，末单又哪里拉得她动。
落珠见此情景，也是又急又怕，也跑了过去，却不知自己是要想要把末单抱开，还是帮着儿子把老太婆拉开。却是不由她想，就在她移步之时，那婆婆另一只手只轻轻一挥，那末单就被卷在衣袖上，“我早就跟你说过，好生看管儿子”，嘴里说着，手袖轻轻一拂，却把个末单好生生正好拂在落珠怀里。“你们娘儿俩先不要走，待老身问个明白，再走不迟。”婆婆说着，又把那禾尖往王三咽喉处抵进一寸，这一来，那尖端既已挨上了王三的喉节。
想来那王三被逼得急了，虽然身子不敢用，头不敢动，但眼睛却还是能转动的。眼角一扫，正好看到王家店铺窗口上挂着做招牌的几块丝帕，抬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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