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我的命特别硬,逢人必克之。据说,我刚出生的时候,本来是母子平安的。可是当护士将我抱出手术室之后,母亲却突然大出血,尽管医生已经竭尽全力进行抢救,可母亲依旧离开了人世。
就这样,我一出生便成了半个孤儿。
父亲抚养我到四岁,车祸身亡。当时他把我护在身下,我没受一点伤。
唯一不让我心痛的便是抚养了我四年的奶奶的离去。她是在睡梦中离开的,离开的时候很安详。但奶奶离开时我才八岁,只抚养了我四年。
自此以后,亲戚们都很惧怕我,说我是克星,怕我给他们带来厄运。我在不同的城市不同的面孔下辗转,在亲戚不给好脸色的时候也蹭过百家饭,睡过大街。
或许是老天觉得我还不够惨,竟然让我活到了十八岁。
今年初夏,我忽然收到一封莫名来信,是一所外地学院的录取通知书。可我高中还没毕业,也根本没听过这么一所学院,是不是他们寄错了?
但现实不容许我这样想,因为我现在寄居的亲戚巴不得我早点离开,更让他们高兴的是这所学校在外地,他们再也不用和我这个克星一起生活了。
他们给了我一些钱,像送走老佛爷那样把我送走了。从此,我的生活变得和从前大不一样。
黑渚,那是一个我没怎么听过但确实存在的城市。我拿着简单的行李上了火车,火车上人少得异常,充分说明知道这座城市的人少之又少。但是,火车的座位还是坐满了的,因为不只有人。
我天赋异禀,但不是吸引蝴蝶,而是看得见鬼,人们称之为阴阳眼。不过我似乎并不是很吸引鬼的体质,十八年来,我虽然看得见它们在街上游荡,它们却几乎不来找我,这一点倒是让我觉得轻松许多。
大概连它们都不敢靠近我,怕被我克住吧。
它们在车厢里坐得很稳,有些看电视,有些聊天,有些睡觉,除了长相吓人些,和平常的乘客倒也没什么区别。
现在是盛夏,刚刚结束了高二的课程,即将迎来最忙碌的高三,本以为这个假期会和以前一样,却不想,再也不会一样了。
火车里开着空调,我只穿了一件薄衬衫,冻得有些发抖。寒冷的时候总是想要睡觉,虽然知道这样容易感冒,但总觉得睡着了就不会有任何不适了。
睡着了,就可以忘记一切好的不好的。
我梦到小时候,我应该还没有太多记忆的时候,父亲拉着我走在田间,金黄的油菜花绵延无尽。我像是一个观众,看着父亲的大手拉着我的小手离去的背影,阳光拉长影子,很温暖,很温馨。
父亲的样子我已经记不太清了。我只记得父亲最常说的一句话是,你要坚强,长大以后,你会有很多朋友,在找到他们之前,一定不要放弃自己。
这句话到现在我仍然不能理解,好像父亲早早就预知到我的未来一样,朦朦胧胧,让人很不爽。
我打了个冷颤醒来,身边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不对,是一只长得很像人的鬼。他正用疑惑的表情盯着我看,他的样子很认真,我甚至能从它的瞳孔里看到我没有表情的脸。我不爱笑,同学背地里都叫我面瘫。自从八岁时奶奶离开之后,就再也没有什么人什么事能让我笑出来。
虽然在学校的时候总有女生送我东西,向我表白,她们觉得我很cool,很不拘一格。身高180的我低头看着她们害羞的样子,很可爱。但是我没办法接受她们,我知道我是煞星,会给她们带来不幸。
“对不起。”我只能这样说,从不会解释。
鬼还在看着我,我也不知道它究竟在看什么,要看到什么时候。我对面坐的是一个人类中年男子,如果我张口和身边的鬼说话,他一定会觉得我有病吧。
我把头转向另一边,看着窗外流过的风景,下午三点钟,阳光刚刚好。
火车经过的都是郊外,大片大片的农田,在这个季节郁郁葱葱。偶尔看到几间农舍,炊烟袅袅。我总觉得这一幕无比熟悉,难道以前我也在这种地方生活过?
身旁的鬼坐过来之后,我身边变得更冷了。从包里翻出一件外套披上,对面的老男人诧异地看了我一眼,他大概不明白这样一个大男孩为什么会怕冷吧。
经过三个小时的车程,火车进入终点站,黑渚。对我来说,这是一个神秘的城市,这里有一所神秘的学校——零一学院。
零一,其实就是灵异的谐音,这是我看到通知书后的第一感觉。
下车时已经是傍晚了,学校似乎也没有校车来接,我不熟悉这里,不知道该怎么去这所学校,只好先找一家旅店住了下来。
这座城市似乎并没有多大发展,人口也不多,甚至还保留有一点乡村的气息。火车站前的机动车道是斜下来的,向上坡看去,可以远远看到一座大山。来时我一直望着窗外的另一边,因此并没有注意到那座山。
车道上的车很少,大多数人还保持着步行和骑自行车的习惯。我记得学校的通知书里提到过学费全免还提供住宿,不知道这是什么用意,但我想在这里买一辆自行车,平时出行方便,还可以出去兜风。黑渚,这里无疑是我所见过的最好的兜风场所。
虽然名字中带有一个黑字,映入眼帘的,却是满眼的翠绿。
在黑渚的第一个晚上,睡得并不舒服。
黑渚的空气很好,旅店虽然小,但很精致,洁白的床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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