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乡试考场,外面已然春暖花开。
任由懒散的阳光照在身上,姜尚离眯着眼睛,在乡学门口停顿了一下,然后辨别东姜村诸人的位置,走了过去。
将提篮交给姜月手中,姜尚离走到姜大维身边,招呼道:“二叔,你来了。”
姜大维面色复杂的看了姜尚离一眼,问道:“六郎,乡试如何?”
下午刚允许答题的时候,姜尚离的答卷尚是一片空白,如今不过一刻多钟的时间,包括姜大维和姜四郎在内的诸人,只当是姜尚离放弃了答题。
姜尚离愣了一下,随后答道:“甚好,多谢二叔关心。”
嘴巴张了张,看着姜尚离认真的模样,姜大维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出口,叹了口气,拍了拍姜尚离的肩膀,便不再言语。
陆陆续续的,东姜村其他两名参加乡试的族叔和族弟,也都从考场出来了,不过尽是愁眉苦脸的样子。
“十六道,不知是否有误。”
“十四道。”
族叔和族弟将自己乡试水准说了出来,一个刚在及格线上下波动,自然是心中忐忑,另外一个却是显然无望,当然是一脸愁苦了。
两个人的心情,自然也影响到了其他的人,除了姜四郎家人以外,其他来探考的族人,心中都是一片沉重。
“且去歇息,大不了明年再来。”众人相顾无言,坐了一阵,便有人如是说道。
一个时辰之后,姜尚离他们便回到了乡学前,按照规定,乡试结束后,是要点卯和问询的。
如同昨日进场那般,诸学子之前,学正满脸的笑容,这次乡试之中甲等答卷三份,乙等答卷七份,他当然高兴了。
乡试结束后一刻钟之上的大印,开始震动了起来,随后,上午那个苍老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
“诸学士、学正,可有徇私否?”
“无。”宋默然和学正应道。
停顿了一下,声音再次响起。
“诸学子,可有舞弊否?”
“无。”这次的回答,就有些参差不齐了。
这次停顿的时间就更长了,就当众多学子都有些不耐烦的时候,大印突然剧烈的颤动了起来,随之而来的,是一声沉闷又悠长的钟声。
伴随着钟声的,还有那苍老声音的一声轻喝。
“嗡……”
“喝!”
队列之中,顿时有三位学子额前虚印震颤,随后破裂,三位学子则是脸色煞白。
在寻常学子听来普通的声音,在这三位学子听来,如同炸雷一般,直震得他们心神不稳,差点瘫坐在地上。
这叫做当头棒喝,专喝心中有鬼之人!尤其是诸学子早上之时,于天地才气见证下立约,天地才是最好的监督者,瞒得过人,又岂能瞒得过天地?
科考环境之所以如此宽松,就是因为有当头棒喝这般的手段。
声音消去之后,大印异象逐渐消失,直到最后收敛起所有的才气。
学正请示的看了宋默然一眼,等到宋默然点头后,大手一挥,对着旁边兵丁道:“将此三人赶出乡学,罢黜考卷,禁考三年。”
在三位学子哭声哀求之下,学正不为所动,从卷宗中挑出三份试卷,当着众多学子的面,直接大笔一挥,在上面打了大大的叉。
舞弊的三个学子被驱走,学正的心里也不甚高兴,要知道,被罢黜的三份卷子之中,可是有一份乙等答卷的。
驱走三位学子之后,众多考生便散去了,各自前往各自的考房,这几晚便是住在考房之中了。
第二日,在乡学之中吃完饭后,姜尚离便安坐考房之中,除了第一天经义之外,策论和诗赋也同样考一天,但是策论和诗赋并不强制要求答卷时间。
也就是说,上午答完,即可离场。
毕竟国朝有不少才思敏捷之人,策论和诗赋自然不在话下。
由于这已是第二日,不需要走正心三问的流程,所以考试时间足足有一个半时辰,当然,下午点卯还是必要的。
考卷很快就发了下来,姜尚离看了一看,眉头就是一皱。
简单来说,乡试虽然是一个选拔性的考试,但是考核标准大都在经义上,策论和诗赋所起的作用,不过是锦上添花。
就拿去年乡试策论的内容来说,论题目便是“有教无类论”,这句话即便是在论语之中,也是大名鼎鼎的。
学子只需引入圣人之言,然后旁征博引,引用各代大儒关于有教无类的论述,中间再加上一些自己的微末见解,那就行了。
但是今年的题目却不一样,风格迥然一变,和之前那种能够轻松应对的题目来说,这次得到论题显得高深了许多。
论题目便是,儒者守成论。
这句话取自本朝一名大儒二百年前所做的《汉记》,高祖烦以治政,有臣子荐曰:夫儒者难与进取,可以守成,高祖欣而纳之。
汉之前,百家争鸣,各种治政理念和手法;而自高祖后,儒家治世的趋势越来越大,直到董仲舒独尊儒术之后,治世尽是儒士。
不知道这个典故的,只能抓头挠腮,从字面上切入;知道这个典故的,更加的纠结,因为这次论题上少了“可以”两个字,对于他们来说,难度一下子增加了许多。
多一个字少一个字,没准就是考官故意设置的题眼。
周围已经有叹息的声音响了起来,没过多久,便有学子匆匆提着自己行李,然后卷起答卷便要离开,显然是放弃了这次的策论。
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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