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间书院原本是预计了要给翠羽住,而后让夫人时不时过来喝茶的。因而一半茜纱糊窗,一半青幔垂帐,多的花梨海棠,满眼雕栋画梁,和前头预备给下人住的院子自然天差地别。
佘青刚回来住在荷塘里头那几日,便瞧着这间书院眼红,后来好不容易磨得住进了前院里头去,又瞧着那两只家养的妖精不过住他左右,因而也不曾起过妖。只是这会儿居然被那个道士住进去了,一时气得鼓鼓囊囊几要上天。
还要去给那道士看病?不趁机去一口咬死他就算是积德了!
后来听了那熊瞎子传回来的话,佘青的脑子才转了过来。那玉精说得极是,道士多病一天,就要在这里多住一天,还不若早早地给他治好了扫地出门。因而他拉着着宗邯急匆匆地便过来了。
两人也不掌灯地摸进了门去,守在床边的那个小子瞧见他们险些给吓死,才点起了两盏油灯打起了帐幔来,便给人赶到了外间去。
佘青瞧着睡在那里的人撇了撇嘴,伸手就将他身上盖着的薄衾掀了开来。那道士只穿着件细白布的里衣,还穿得不甚整齐,佘青将他前襟扯开一看,便瞧见了里头叫绷带绑住了的伤口。
他将那绷带边缘稍稍扯开,往里头看了眼便啧了声:“这是中了阴毒,有年头没见过了,你们倒是出去做什么去了?”
宗邯道:“玉娘没让我跟上,只晓得他们似是在下头碰见了什么东西。”
佘青道:“那是一定的,谁能平白无故地中了阴毒。”
宗邯便道:“可救得?”
佘青道:“若是你我,不过皮肉上肿一时痛一时,再耗些精气便是。凡人救是救得,只是太麻烦了。”
宗邯还当开口要劝,佘青却二指捻起道士的里衣一搓,心想先前瞧这道士的衣冠佩饰,怎么会穿这类的细布衫,必定是给那管事喊人换下来了。他在屋里左右瞧了瞧也没看见衣物,便将外头的小子又喊了进来,问他道:“这人身上的衣物呢?”
那小子道:“都收在外屋里头呢。管事说等明天去问过夫人,那料子瞧着不太好伺候,看要不要送出去洗。”
佘青就让那小子将衣物都捧了进来,宗邯在一旁看着问道:“这是作甚?”
佘青道:“他这类名门大派里混得出头脸来的,身上必然有要紧保命的东西。”
“你就晓得他是什么来路了?”
“猜总是猜得的,你瞧瞧那些混俗世的,有几个收得了袖里奴?更不要说那类幻化得形的红隼了。”
小子捧了个包袱来后就又褪了出去,佘青瞅着那包袱挑了挑眉头,用袖子掸了两下方才伸出手去,一边道:“明日让管事出去买些艾草来给那些小子洗洗。”
宗邯对阴邪之事不甚精通,因而问道:“怎么,还给沾上了阴毒不成?”
“邪祟沾身要倒一阵子的霉,瞧着伤眼。”佘青将包袱打开,翻找起里头的东西来。
翌日傅容只听佘青说了一句,想起近来连连出事便信了七分。加上这佘公子自从一副药救起了他哥哥,在傅容心里早是个高人的行状,因而连问也不曾到后头去问了夫人,直接便去市里买了一挑子的艾草回来,安排着那些小子上下里外都洗干净了,又焚起来将间间屋子都熏了个透。
几只妖精哪里受得了这阵仗,翠羽一早便出门了,佘青给他们熏出了院子去,宗邯是不愿意出门的,就跑到了后头秦云的院子里来。
他一进屋就带了阵艾草气,秦云瞧了瞧他问道:“都快过中秋了,这是上哪儿蹭的一身味儿?”
宗邯便将缘故说了:“我在你这里躲一躲,前头还有半挑子的草要烧呢。”
秦云听了失笑,不过想来是佘青瞧出了那些生魂的事儿,因而也不曾阻拦,反而对紫烟道:“你让人过去瞧瞧,要两捆来挂在梁上。”
待紫烟出去了,她才问道:“佘青可去看过了?”
宗邯点头:“昨天晚上便去了,说是中了阴毒。原本是想瞧瞧他身上掏不掏得出些物什来用,结果物件都锁在那宝衫里头,连张符纸都掏不出来。他只好先倒了两颗药让那道士吃了,你不曾见他那心疼的样,仿若剜了他的肉一般。”
秦云笑道:“不白用他的。”
“那蛇精有数得很呢,说光道士那件罩衫就是宝物,火浣布制的,这等物什都能穿着到处跑,必然身家丰厚,命也值钱些。”
“火浣布?”秦云想了想,不曾觉得魏远安那日身上穿的有甚特别,因而问道,“是什么稀罕东西?”
“火光兽的毛织的布,这是大言山那边的事儿了,我们这里不曾见过。只说那布做成的衣服不用洗,若是脏了,投火里烧一烧便干净。只这个还差些,火浣布做成的宝衣辟邪祛秽,照理是最不怕鬼气阴魂的,蛇精说那些阴气怕就是从腹间伤口里钻进去的,非此不可得手。”
秦云自然清楚,她都还记得将那生魂活活扯出来时上头沾满了的血色。她端起旁的茶碗来喝了一口,将眉间戾色压了去后,才开口道:“佘青如何说,伤得可要紧?”
宗邯道:“这两日就能醒,无生死大事,只是这阴毒入体要难根除些。不过那道士如若当真是名门大派,自然有的是密法,不过花些时日罢了。”
秦云听闻如此便不复多言,不多时绿珠进来道前头消停了,傅管事将余下的艾草送去他那边院子里头了。秦云记起了卢修澜他们明日便要去贡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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