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把作正盘算着呢,还没等天亮,宝财就“先发制人”,跪在他面前,要求加入马帮队伍,还不住地给他磕头。这个举动,使得他措手不及,拿捏不定——这里正想办法怎样把你这个招灾惹祸的克星打发走,你却像粘粘草一样,想加入马帮,把我马帮“粘”住,这不是把灾难“转嫁”到马帮里来了嘛!万一我这里刚刚让你加入马帮,那里群狼就突然出现,发动了攻击,这不是现眼现报,大祸临头了?这怎么搞得成!
从意愿上讲,老把作绝不同意让宝财入伙马帮的。但现在的麻烦是,如果不同意,他就一直跪在地上,拉都拉不起来。老把作实在是无奈,只好甩给他一把“长把伞”,敷衍道:“小子!男儿膝下有黄金,你这么一直跪着就掉身价了——同意不同意你加入马帮,不是老倌我一个人说了算,最起码得召集大伙商量一下不是?可是现在是非常时期,大伙都分散开了防狼,不能聚集拢来商量——要不这样好不好,等天亮了,群狼不敢出来了,危险解除,我把大伙叫拢来商量,以大伙的意见来做决定——你看如何?”
老把作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宝财也就没有必要再跪在地上了,只得站起来。他见了,心里暗咒道:“你这个小王八羔子,还想讹诈老倌我是不是?你真要是不爬起来,等天亮了,大伙不同意你入伙,我叫伙计们赶上马队就跑,跪死你小子没人心疼!”他才这样想过,转而又暗自嘲笑道:“嗨!你以为地上跪的是蠢猪、傻狗啊?这样就想甩脱他,简直是痴心妄想——还是等天亮了再说吧!”
宝财执意要加入马帮,老把作哄住他后,脑海里还真是荡起了层层涟漪,先以为,拦路的群狼是宝财招惹来的,便把他认定是灾星、克星。可是群狼拦路阻道后并没有对马帮发动攻击啊!如果他真是灾星、克星,那么早就发生人狼大战了。不仅人狼大战没有发生,倒转是恶狼头领吃了大亏,让马保用箭射中,几乎丧命。后来大伙听到群狼嚎叫,以为它们又要来寻仇报复了。大伙忙了半天,以应对群狼的袭击,可是等到现在,天都快亮了,还是不见群狼出现。如果等到天亮都还没有发生意外,人畜没有伤亡,全都平安无事,就没有理由认为他是灾星、克星。而且还可以这样看待:宝财在猫头鹰领地受到恶狼攻击,却躲过了劫难;群狼拦住马帮去路,却没有采取行动,他又躲过了一劫。这两次血光之灾,都被他躲过了,可以说是大难不死。拿一句俗语来说话,应该叫做“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么理解下来,他就不是什么灾星、克星,而是福星、吉星了——要真是这样,他加入马帮,倒转会给马帮带来好运、财运;接纳他入伙,倒转是一件大好事——这样说下来,就没有必要生方设法把他弄走了。
其实,有人主动要求加入马帮,是老把作求之不得的事情,特别是十六七岁的年少后生,更是当马仔的绝佳人选。步入马帮生涯,面对的是走南闯北,翻山越岭,风餐露宿的艰苦现实,天天都重复着起驮子、卸驮子的枯燥无味的力气活——有一句歇后语叫做“猪八戒背媳妇,吃力不讨好”。其实马哥头起驮子、卸驮子的苦差事,才真是吃力不讨好。由于当马哥头生活艰苦,报酬微薄,所以愿意当马哥头的年轻后生少之又少——像宝财跪地求人当马哥头的情况,干了三十多年马帮生涯的老把作,还是头一回遇到。这种千载难逢的好事,到哪里去找?从感情上讲,他当然是求之不得,很愿意接纳了。
由于愿意当马哥头的年轻人很少,所以马帮老板最怕自己的伙计跳槽——跳槽的事情在马帮内的骡马之间时有发生,就是牲口挣脱缰绳,从自己吃料的槽跳到别的牲口吃料的槽里去抢料吃,反正从这边跳到那边也是槽,从那边跳到这边也是槽,马帮内的人员就把这种现象叫做“跳槽”。
干马帮的年轻人少,马帮圈里便时不时地会发生“挖墙脚”的事情,或者是马仔不愿在这个马帮干,跑到另一个马帮干,反正从这边跑到那边也是干马帮,从那边跑到这边也是干马帮,马帮圈内就把这种情况形象地比作——跳槽。后来社会上的企业、厂矿、公司等单位,同行业发生人员不愿在这边干,跑到另一边,或是从另一边跑到这一边的情况,比喻成跳槽;甚至不同行业的人员发生转行的情况,也被比喻为跳槽——马仔、马桶(包)、跳槽等跟马帮相关的东西(事物)都被社会上广泛借喻(借用),可见,早时的马帮在社会上具有相当的知名度和影响力而备受关注。
老把作马帮是大型马帮,人员结构配备紧骤,可以说,一个钉钉挂一个瓶瓶。要是伙计中发生跳槽的事情,将会对马帮的正常运作造成很大的影响,对马帮的收入造成很大的损失。如果宝财入伙马帮,便可以作为“预备队”使用,万一那天发生了伙计跳槽的事儿,他便可以及时补上,解决燃眉之急——宝财执意要加入马帮的事儿在老把作脑海里荡起层层涟漪,当中就有“接纳新成员,充作‘预备队’,以对应将来可能出现的马帮人员跳槽”这一层。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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