者行练的“僵鱼”有两指宽,斜躺在土陶碗里直得像根木棍。鱼皮泛着青白的颜色,两个鱼眼珠子发白,嘴巴一张一合露出两排锋利的小牙齿。
我恶心,我想吐,我干呕……
“我来。”明行干呕着道。
我比他干呕得更厉害,白他一眼:“不行。”
六扇门的规矩,为了稳妥起见,从牢里抬出去的死人都会在心口插一刀。明行假死,抬出去肯定必死无疑,而我假死还有一线生机。毕竟在六扇门长大,十几年相处,上面的人极有可能给我留一具全尸。
我同老天赌命!
掂起僵鱼冷冰的鱼尾巴,仰头张开嘴,我恶心到流泪。诸葛老匹夫,都怪你这水牢固若金汤,不然我哪用受这份罪?你等着,有机会我一定把你珍藏的狼毫全部剪秃,把你的砚台统统扔进茅厕。
诅咒完,我心一横眼一闭,将僵鱼整个吞了下去。
从喉咙到口腔,散发着一股馊味……
明行惊破复风瞠目结舌地看着我,一脸惨白,惨白中透着敬佩。
“厉害!”者行伸出大拇指,感叹道,“我练了上百尾僵鱼,只有少主不用别人塞就咽下去。”
我好想骂她,刚开口打了一个长长的,发臭的嗝。接着肚子里阵阵撕裂般的痛,仿佛那条僵鱼要撕破我的胸膛钻出来。我抓紧明行的胳膊,疼得使劲挠,浑身发冷。但慢慢的疼痛感渐渐减轻,应该说身上所有的感觉都在慢慢消失:触觉,听觉,嗅觉……
麻,身体越来越麻。
我清清楚楚地感受着心脏在我的胸膛里慢慢停止跳动,血液在全身慢慢停止流淌。呼吸越来越缓慢,缓慢,缓慢到了极点,最后停止……
陷入黑暗前,我依稀看到惊破和复风举起我,将我的脖子挂进早已准备好的绳套中……
仿佛在黑暗中沉睡了很久,我猛地醒来。
周围一片死寂,没有一丁点声音。计算了下假死的时间,我微微抬起点眼皮,四周一片漆黑没有一丝光。这才伸手在四周摸索了一下,确定自己躺在棺材里。
这次我赌赢了。
可身在棺材中,心里不免泛起一丝慌张。我长吸一口气压下不安,从右耳掏出一粒诱魅,捏碎了拈在中指运功,好吸引周围的蛇虫鼠蚁来啃破棺材。
念了没一会儿,忽然听见棺材上有刷刷刷的声音。不是我召来的东西,是有人在挖坟?盗墓的,六扇门?
我在脑海中盘算着各种情形的应对方法。
没多久,那人挖开坟墓,用铁钎一撬,棺材盖翻滚着蹦开。
我装出死不瞑目的样子,身体直挺挺地躺着,微睁眼皮好打量来的人。
朦胧的夜色中那人的身形显得格外巍峨,他伸出沾满泥土的手拍了拍我的脸:“小月。”
怔了片刻,我从棺材中一跃而起,揽住那人的脖子涕泪俱下:“爹……”
义父搂着我,七尺男儿老泪纵横。他轻轻拍着我的后背:“我的闺女,你受罪了。”
……
我爹是厉风堂堂主聂凤鸣,同义父是好朋友。当年聂凤鸣被六扇门十大高手联手诛杀,临走前将我托付给义父。我的娘亲是六扇门捕头黎芷沅,母亲的任务原本是抓捕父亲,却被父亲所惑成了父亲的老婆,却不幸死于难产。因为觉得耻辱,六扇门将母亲存在的所有证据尽数毁去,不许任何人提起母亲。
黎芷青是我的姨母,母亲的亲妹妹。因为这层关系,诸葛侯爷命义父把我交给她抚养。
坐在棺材板上跟我聊完这些,义父语重心长地劝:“小月,从现在开始黎月已经死了。义父已经跟苏大夫谈好让他收你为徒,你改名换姓跟他去南疆讨生活,你的银子和盘缠义父都给你收拾好了。不要怨恨六扇门,人的一生很短暂,不要活在恨意中。”
早已将父母的事情猜得七七八八,听义父说起前尘我毫不吃惊,啃了口义父给我带来的肉饼对义父道:“爹,我听你的话,但在离开之前我要先救水牢里的兄弟。”
他睁大了眼睛:“怎么救?那是水牢!”他若有所思,“这次你假死的僵鱼……者行?你和者行他们勾搭上了?怪不得,你那把扇子。”他站起身,在狭窄的墓坑里踱了几步,“不行,义父不许你再和厉风堂有瓜葛。”
我啃着肉饼,轻声道:“义父你知不知道,明煦已经在水牢里关了十六年?”
他浑身一僵。
要是义父对厉风堂了解不深,怎么会同爹爹成为好朋友,又怎么连者行的僵鱼都知道?
我继续说:“她前几天走了。你肯定还不知道明煦生了个儿子,跟她姓,取厉风堂行字辈为名,叫明行。”
义父抱着头坐回了棺材板上。
人会被妖孽迷惑,妖也会被人迷惑。当年英俊正直的少年捕快融化了当年名动天下的妖姬,一次醉酒后的迷乱是少年捕快此生犯的最大错误,却是那只痴情女妖此生最幸福的事。诸葛侯爷为了保护义父的前途,只用“徐意犯禁,被罚废去武功,送刑部听候发落”这个小圈套便教明煦飞蛾扑火般前来搭救,从此被囚禁在暗无天日的水牢。
“她走得痛苦吗?”义父闷闷地问。
“不痛苦。她走之前说,她只是贪图你的好皮囊,并不爱你,也不恨你,你犯不着内疚。”
“是我对不起她,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义父全身发抖,痛哭流涕。
这个晚上,义父仿佛将几十年的眼泪都流完了,原来从来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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