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性格学医,自然于旁人不同。
爷爷常叫我们两人同时为一个人开药方,每次检查时,他总会指着明行开的药方说:“悲天悯人。”然后指着我开的药方说:“虎狼之药。”
明行开药方,不光对症下药,还讲究对人下药,心肝脾肺肾生活习惯当地地理水质……事无巨细,统统考虑进去。
而我开药目的只有一个,治好患者的病,然后完美地结束治疗。
事实证明,患者都喜欢我这种下猛药的大夫,谁愿意听明行和爷爷喋喋不休地询问和叮嘱?
什么不要下地,注意休息。庄家人不下地让他吃土么?还是像我一样,治好他的病让他早点下地干活是正经。
什么不要生气,要开心。天天被老公打的女人,让她怎么开心?还是像我一眼,治好她的病减少她的痛苦是正经。
……
大概感觉到我难以教化,爷爷竟单独教了明行很多知识,并允许明行正式出诊。
同时学医,竟然被明行超过了,这对天才的我来说简直是侮辱,明明我的医术不逊他来着,为什么不让我出诊?
我又惊又气,加上月事来访,当天我就病了。夺在被人遗弃的草屋里,靠着土墙坐在木板搭建的床上,身上盖着薄薄的被子。肚痛如刀绞,眼睛盯着窗外簌簌落下的雪花发呆。
我想哥哥,想义父,想莫斯年。往年这个时候,我一定坐在暖暖和和的屋子里,守着暖暖和和的炭火,一边赏雪品茶,一边嘲笑世人。
我风餐露宿,天天吃翡翠汤是为了什么?是为了冻死在这间四面透风的茅草屋里,然后被明行和爷爷草草埋在路边?
手脚冰凉,我好想念暖和的感觉,想念我那间熏得香喷喷的屋子,想念义父每次回来时给我带的小玩意。
门帘一挑,明行拉着披风走进来坐到床边:“月儿,起来吃点东西。”然后从披风下端出一碗热腾腾红糖炖鸡蛋。
我愣了好半天,从小到大,从来只有我给别人做饭,别人专门给我做东西吃还是破天荒第一次。
不知道为什么,鼻子酸酸的,心脏扑腾扑腾乱跳。
开什么玩笑,区区一碗红糖水炖蛋,本小姐就感动啦?手却抚上他嘴角的淤青:“冰天雪地的,你去镇上买的红糖和鸡蛋?”
他微微低下头,脸红了:“我还买了些女儿用的东西?裤子换下来,我帮你洗……”最后几个字轻得像虫子哼。
眼泪忽然就涌了出来,也许是因为这两年的饥寒交迫,也许因为学医手上磨出的老茧,也许因为很冷,炖蛋,也许因为想念我那香喷喷的屋子,我难以自已,哭得稀里哗啦。
“月儿……”他手足无措,拉起袖子想替我擦泪。
我夺过他手里的碗,眼泪噼里啪啦滴到碗里,仰脖大喝一口,甜到发苦,可我喜欢这种味道。提高了声调,我一字一句对他吼道:“明行!你熬的汤!好喝!”
再喝一口,我点点头:“真的很好喝!”
他这才如释重负:“好喝就多喝,下午我再给你熬,你这身子要多调理。别哭了,啊。”
我点点头:“好,下回少放点糖!”
在每天两碗红糖跟鸡蛋的呵护下,我的病渐渐好了起来。
养病之余还花了所有积蓄,扯布给明行做了套崭新的衣衫。米白色的长衫,上面浮着游鱼暗纹,边上镶着深蓝色的边。他高高兴兴换上,再按我的要求用头巾束好发,带上银纹白冠,立刻就让破败的草屋蓬荜生辉。
我看呆了:
公子似明月,天地傲然行。
习得岐黄术,仁心寄世人。
他低头打量下自己,冲着我笑:“好看,可我得换下来,不然弄脏。”
我按住他解衣的手,用目光雕刻着他柔和的五官轮廓,淡忘了时光。
“去,练一套游龙剑法给我看。”我说。
他足尖一点掠进院中,手里已握住一根青绿色的竹枝。冲我轻轻一笑,脚步画起了剑法。青竹枝挑起纷纷扬扬的雪沫子,衣袂翻飞,眉目如画。飘如游云,矫若惊龙,不似世中人。
好想将这惊世的纯净之美画下来,再让莫斯年舞一次刀,画一套风雪刀剑图。
想起莫斯年,我心情一黯,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干什么?两年过去,他一定已经忘了那个“悬梁自尽”的师傅了吧,也许逢年过节时他还会去坟上给我烧一把纸?
“月儿,不开心?”明行收起竹枝走过来。
“没有啊。”我摇摇头。
他想了想:“我带你去看好东西。”
跟着他来到小溪边,溪面上结了薄薄的一层冰。寒风刺骨,我紧紧裹着破披风,问:“你带我看冰?”
他没回答,弯腰在溪边一捋,从草上捋下一支晶莹剔透的冰草放在我手里。
“好看吧?”他笑得露出两排雪白的牙齿。
要多灵的精气造化才能造出这般美丽的东西,我说:“好看。”抬头看着他黑白分明的眼眸,又说了一声,“好看。”
他笑得更欢,挽起仙气飘飘的袖子,用捶衣棒砸开冰面,蹲在冰洞旁帮我洗脏衣服。我在溪边跑来跑去,寻找最精致的冰花,冰草。
忽然,他喊了声:“月儿。”
我扭过头,发现他正抬头认真地看着我,通红双手还拿着衣服。
“月儿,和你一起治病救人,这样的日子很好。”他的声音干净得如同铺天盖地的冰,眸光也干净地像冰,不沾一丝尘世烟火,“以后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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