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美香几天前跟我提起静安寺的时候,我说要去,其实是起了小心思。岑蒹葭这个矫情的姑娘对我讲,她最近一年都吃素,是因为姐姐的病好了,她在佛堂前许的愿望成真,所以现在要还愿。她说南方一带大多还是敬鬼神的,也信这一套。
我一开始嗤之以鼻,但转念又一时兴起,也想来许愿。
佛祖在上,可以保佑我和梁子皓在一起吗。
我闭上眼睛,却心思杂乱不宁。不,是保佑我们彼此相爱,在一起幸福快乐。
没有想到我第一次在佛堂许愿,竟不是为江边爸爸妈妈祈福,而是为了一个这么自私的愿望。我在心里暗暗请求佛祖宽恕,请原谅我这么卑微、这么不够好,请原谅我的自私,请原谅我不是一个值得的人。我知道我配不上他,可是佛祖,人来到这世上,总该等得来一些好事,是吗?
上天应该是有多慈悲,若让这好事发生。若上苍慈悲为怀,我一定努力忘掉那些仇恨,我努力让自己成为更好的人,我要努力地割除自己身上卑劣的部分。
佛祖如果质疑我的爱情,不,如果梁子皓失去了他的家世,我也愿意守在他身边。
如果我的愿望成真,我也吃一年素,从此便信了佛堂之事。
我知道我这拜佛许愿的行为俗不可耐,经不起推敲,可是也突然理解了,自古以来的香客,不都是因为心中那点焦灼愿望的驱使,才找了来花样奇出的寄托。
我起身随候在一旁的薛美香走出了佛堂,随口问起了她关于还愿的事情。薛美香讲得头头是道,提起了谢霆锋妈妈许愿成功,几经波折还愿的故事。神乎其神,说没还愿的时候,那神灵可动怒得很呢。
我笑笑,大约,说不定,还有几分灵的。
假期倏忽间就要过去了,法语班的最后一堂课,我被社团辅导老师宗然一个电话叫出了教室,直奔回家。
宗然的消息让我猝不及防,新生明天就入学了。不是说好下周一吗?这位宗然老师还真是说话不算话。
我之前已经和宗然沟通过,要想重振青创社雄风,事在人为,最重要的是培养下一届骨干。因此新学期第一招就是抢新人,必须先下手为强,让新生在他们刚进校门的时候就对青创社刮目相看。
可是宗然临时才告诉我新生提前入学的消息,我就只剩下一个下午的时间准备招新了。
首先是招新传单,传单里有演讲和蛊惑人心的精髓,必须我上手。我竭力在脑海中搜罗着煽动性词汇,等到才思枯竭,才算拟好了招新传单。左右打量,真是大言不惭,极尽浮夸,冠冕堂皇。然而箭在弦上,顾不得这么多了,明天就对新生讲这些,我堂堂一个高二班长,校队队长,也有年级第一的名头,讲这些夸夸其谈也不算没有底气。
既然传单内容排版拟好,宗然也说了传单交给他打印,我便接着想海报的事,原本应该联系社员帮忙,可我实质上是一个光杆司令,手下的人都极不好使。无奈之下,我这个第一次听说ps的人,只得自己做起了海报。
先是下软件安装,然后临时看网络教材学操作,捣腾了几个小时,一张绿色海报终于马马虎虎,完工了。我忍不住自我欣赏了好一会儿,还挺好看的。
第二天清晨,我从打印店取了几张做好的招新宣传海报,怀揣几分忐忑,迎着朝阳出发了。
岑蒹葭被我叫来当外援。我再怎么给自己壮胆,还是不敢惊动自己的高中同学,怕他们嘲笑自己所谋之事:一个光杆司令想要将一盘散沙的社团振兴到全校第二大社团的位置,这实在是好笑的野心。况且,几乎在所有人心里,我都是个书呆子。
所以除了几个帮忙跑腿的老社员,我只敢叫自己的初中密友来帮忙。即便只来一个岑蒹葭,帮不到任何实际的忙,她对我的意义却是精神层面的,我心里面因而有了一些被支撑的力量。
想来我在上海的七年时光,过得是多么可怜呵。总觉得自己是个劣等生物,不敢在人前放开手脚做事的。
等我到了学校初步打探好情况,做了一些前期部署,安排人手贴好海报、拿来宣传板之后,已经快到饭点了,我正准备带岑蒹葭去吃饭。
然而前任社团指导老师刘颜新指派的这位指导老师,宗然,是个不折不扣的猪队友。
昨天是宗然口口声声强调一定要让我把传单交给他打印,这大约是为了表示歉意,把大小一应事务全部交给我,他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他写了张条让我去行政楼打印室,但我到了之后发现打印室关着门。
跑到学校的打印店,没人。
我并没有空埋怨宗然,离正式宣传时间只剩下一个多小时。今天下午放课之后新生就要被领去军训了。等他们军训回来,我就没有这么好的时机下手了。
学校地处郊区,荒郊野外的,谁也不知道上哪儿去找打印店。出门坐地铁去找打印店也是没谱的事,那会儿手机还没那么智能,我也没有手提电脑,我若一个人出门找路找得毫无头绪,学校里面也没有一个有用的帮手,今儿这事就几乎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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