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子一红鸾宝玉
四海八荒都道月老只司凡人姻缘,却不知开天辟地之初,父神给月老的职权囊括天下众生,只因月老当时年少气盛,非得有为而治,在他的红丝居里闭关万年,拿到父神跟前的,却是一对晶莹透亮的红鸾玉石。
父神座下,月老滔滔不绝,面露红光,父神仔细听来,仔细听去,不过说明此红鸾玉立下的姻缘如何坚不可摧,得此石者千秋万代痴心不变,可为三界典范。
奈何月老慷慨激昂,父神原本慈悲,不忍打断,听着听着竟然昏昏随去,月老只道父神闭目养神,不以为意兀自畅谈。
据说当日父神托着脑袋睡了半日,方从睡梦中醒来,月老恰巧汇报完毕,大汗淋漓眼中仍神采不减,可见他于红鸾玉上用心匪浅。父神感念月老不易,当下赐了红鸾玉给两位尊神,以破他们心中寒冰,缔结仙界良缘。
这两位尊神来头不小,皆是九重天上提起名讳天地皆要颤上一颤的上神,一位是离恨海龙尊千岸,一位是九天战女白芜。
且说那恩典赐下之后,两位尊神原本心中不愿,可接过这胭脂玉,却不信区区小石块能改变仙体万年的修为和本性,便不以为意地依照父神旨意,将红鸾玉种入心田。
此事过后一万多年,父神某次夜游银河,目光掠过缺过坑坑洼洼的红鸾星宿,才想起一万年前的恩赐,料定时机大概也已成熟,于是唤来仙司,赐婚二位尊神。
不想二位尊神郎无情妹无意,双双跪于父神殿外,请求退婚。
也因此,月老因夸夸其谈,被夺去大半职权,只管这凡世姻缘。
此事过去百万余年,每每有老神仙以此事调侃月老,月老只是摇头:不可说,不可说。
却不想,百万年前种下的红鸾玉,却在这百万年后引发仙界一场浩劫。
契子二孤鸾寡宿
“星儿,让他们都下去吧。”
床头的鸳鸯绣花枕早已失去光泽,一如床榻之上眼窝深陷的病人,谁能料到,她是当年名动瓜州城的才女。
才女也罢,洛夫人也罢,她都不在意了,她咳嗽着起身,对床边忍着泪的女儿道:“梳妆台中间的那个柜子里,有个嵌着五色玉石的梳妆盒,帮娘亲拿过来。”
那小女孩十四五岁,生的唇红齿白,大大的眼睛藏不住灵秀的光彩,她依言将梳妆盒取来,放到母亲面前。
“给。”
纤巧的小手接过青铜锁匙,小心将梳妆盒打开。
诺大的梳妆盒里,竟只装着一枚胭脂色玉石,还是枚残缺的玉石。
像是受过风雨侵蚀般,那指节大小的玉石失去了原本的光泽,奄奄一息地躺在精美的梳妆盒内。
身为洛将军独生的女儿,女孩什么宝物没见过,她不明白,母亲为何将这残玉看得这般贵重,甚至在弥留之际,依旧记挂着它。
是啊,她快死了。
一年前,洛将军死讯传来之时,洛夫人当场喋血,从此一病不起,瓜州城内最美的女子,渐渐香消玉殒,倘若不是因为放心不下爱女,她必早已撒手人寰,与洛将军黄泉相伴。
“这玉啊。”洛夫人拉过女儿的手,将胭脂玉石放在她手心:“你务必好生带在身旁,它……咳咳咳。”
咳嗽声取代了最后的遗言,她气息涣散,只是充满不舍与怜爱的眼神望着女儿。
放在女儿手心的纤瘦手掌忽然抽空般失去力气,滑落到床沿,留下最后一抹温和的微笑,她缓缓合上双眼。
“娘亲!”
小女孩惊慌地抱住女子下坠的身体,无助地睁大双眼,手足无措,手脚不听使唤地发颤。
她根本无暇关注,那块胭脂玉石包在她小小的掌心中,渐渐变得璀璨,虽然残破的纹路未变,却枯木逢春般晶莹璀璨起来。
“小姐小姐,不好了,宗家的亲戚又来寻事,闹着分洛将军南郊那几亩地,这次连……”
冒失的丫鬟急着来跟她家小姐汇报,等察觉到房内异样的气氛,又惊慌得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别急,慢慢说。”
那位年纪尚稚的小姐转过身来,眼中是让人无法逼视的冷漠与淡然。
“小姐……”
丫鬟的声音里满是惶恐与悲伤,夫人刚刚过世,如何让小姐去面对那群凶神恶煞的亲戚,自从洛将军走后,他们巴不得将整个洛将军府生吞活剥。
“你跟我一起,带上官府的信纸去厅堂。”她面无表情地说着,踏出房门,对门外候命的仆人道:“去把钱掌柜和吴总管叫来。”
“其余人。”她指甲深深陷入手心,半响,轻声道:“照看好夫人遗体。”
九曲十环的洛府走廊,下人们匆匆低头走过,阴暗的天空闪过暗色雷电,乌云滚滚东来,倾盆大雨蓄势待发,却似乎永远也不会来,徒留满城的压抑与凄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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