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吟天松开了怀抱,坐在灯下的凳子上:“我并非为凤青青的事情难过,而是无法原谅自己的无能,阿迟,我差点保护不了自己的妹妹。”
阿迟望着他,柔丝般的睫毛下,眸子明澈如镜,映照着他的自责。
她依旧站在原地:“那么,你刚才,是因为愧疚?”
凤吟天深深地凝注着她的眼睛。她是在怀疑,在求证,这是他们的关系进入新的层面之前至为关键的一步。
但偏偏此刻,他内心根深蒂固的理性又占据了上风。
一年又已过去,他能拥有的时间已经不足四年了。
如果他失控,那么他们也许会拥有四年的幸福,却会让她在悲伤和孤独中熬过长长的一生。他没有权利,没有资格这么做。
他避开了她的视线,说:“很愧疚!”
阿迟的眼神黯沉下来,仿佛漫天星辰陷于无尽的阴霾。她默然一会,脸上挤出了一丝笑:“不用,我没受到任何伤害,你愧疚什么呢?”
凤吟天看着她黯淡的眼睛,心中的疼痛渐渐向四肢百骸蔓延。
“哥哥,你去睡觉吧,昨晚一夜没睡,今夜不能再晚睡。”她努力让语气恢复成平日的样子,却在最后一个字的尾巴上带出一缕呜咽的尾巴。他听在耳朵里,心都碎了。
他站起身,替她散了发髻,用手指将头发捋顺了,柔声说:“你每日早起的头发总是纠结在一起,就是因为睡时没有理好。这样会好很多。”
阿迟背对着他站着,泪如雨下。
他的手指依然在绕着她的发丝:“你好好休息,不要多想。”
眼泪纷纷跌进在地上的绒毯里,无声无息。
背后的声音消失,发上的温暖也消失,他走了。
阿迟瘫倒在地,无声地啜泣起来。
他终究是爱自己更多一些,宁可固守着自己完整,哪怕是伤痛,也不肯对她敞开胸怀。
可是她能要求什么呢?她能给他什么?除了满身麻烦,半生坎坷,她一无所有。
她知道不能拖累了他,但天生对爱的无尽渴求使她情愿放纵自己,也要博得那一缕可见的温暖。而事实给予她的却往往是拒绝和嘲笑。
她只能抱紧自己的伤痛取暖。
她忽然很想念明夫人,甚至碧桃、碧云。
和她们相处,她没有欲求,只知做好自己的本分。也许,那时的自己才是快乐的吧!
不知过了多久,她哭得累了,也懒得起身,索性伏在绒毯上沉沉睡去。
良久,房门被推开,一个黑影轻轻走进来。
他知道她在哭泣,却不敢做出任何反应。一旦情感冲破了理智的圈禁,他无法猜度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来。他会狠狠地抱住她,吻尽她的悲伤和孤单,会将自己满腔的爱和伤痛都告诉她,会扔下一些,带着她去一个无人的地方逍遥自在……
可是,后来呢?他依然无法逃避既定的命运,她依然会在长长的悲伤和孤单中熬过一生。
他从地上抱起她。朦胧的灯光下,她的眼皮微红,脸上还残留着泪痕。他将她放在床上,伸手在她的睡穴轻轻一拂,然后打来热水,仔仔细细地为她擦净脸,除去外衫和鞋。然后自己也侧躺在她身边,将她紧紧搂在胸膛。
阿迟,我宁可承受双份的悲伤和孤单,也不要你在我身边却一个人哭泣。
他用手指一点一点地描摹着她的眼睛、鼻子、嘴巴,描摹着她脸颊和下巴的弧度。阿迟,我们明天就回去。我一生都会感谢黄州之行,因为它让我真正明了了自己的心意,明了你在我生命中的地位。虽然我无法给予你什么,但是,我必定要让你快乐起来。
他的心钝钝地痛起来:我要为你找一个配得上你的人,然后,亲手将你嫁给他!
阿迟醒来时,发现自己到了床上,她怔怔了好一会,也没弄清楚自己是什么时候爬上床的。无精打采地梳洗之后,书华来敲门,送来一套男子衣衫,说:“公子爷出去办事了,马上就回来,让您换上这套衣物,我们上午就回去。”
阿迟接过衣衫,想了好一会也不明白他的意思,便将身上的外衣脱下,换上了男衫。衣服是雪青色的,显然是他临时买的,很小,质地却毫不含糊,她穿好,用腰带一束,顿时就有了点男子的利落味道。索性又将配套的帽巾戴上,一头秀发都收拢在帽子里。镜子里顿时出现一个身材小巧的少年公子,肤色白皙,双目顾盼灵动,举手投足之间天然一种fēng_liú倜傥,长大之后必定是女孩子们追逐的对象呢!阿迟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笑了,转眼却发现身侧多了一个人。
凤吟天回来了。
他眼圈发黑,明显没有睡好。阿迟转过身:“哥哥,昨晚你又没睡吗?”
凤吟天摸了摸自己的眼睛:“睡了,可能……睡得不踏实吧。”他看着眼前的小公子,嘴角勾出了一缕笑意:“你做男子也是很好的。”
“为什么要我改扮?”
“凤青青虽然替代你留在了宫里,但是我总觉得梅长轩可能会有所疑惑,因为学音律的人耳朵特别敏锐,或许会听出她的声音、她的琴艺都有不同。稳妥起见,你需要扮作男子。”
阿迟点头:“为什么这么快就回去?”
“来黄州已经一个多月,事情都已办完,家中事情越聚越多,我们不能再拖延了。”
阿迟了然地点点头。
他一早就吩咐太华书华收拾行李,整装待发,自己去御林军首领处接了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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