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柔走在街上。晚上约莫八点钟。这条街人烟稀疏。依稀桂花的香味，让雨柔能记上辈子。雨柔穿着浅玫红色长袖棉麻裙，外面随意罩着件薄米白色中长毛衫，脚穿黑色的小短靴。柔媚，却不张扬。些许的路人朝她侧目。
琴默约她喝茶。
结婚后的琴默，无奈，绝望。已然再无力用言语宣泄。于是，这个女人上班时狠狠地上班。不用上班时，个人，要么狠狠地跳广场舞直到曲终人散，要么狠狠地围着操场跑步直到气喘吁吁，要么骑着自行车狠狠地围着小城转来转去，直到两腿酸软……耗尽体力，回家倒头便睡。这样的日子能过天是天吧。
平时的雨柔，这个点，会小鸟依人地在丈夫成然身旁，手挽着手在街头巷尾溜达，或在离家不远的公园散步。有意无意地觉知着擦肩而过的人，抑或是眼皮子底下正在发生的事。这样能为雨柔提供些素材，或者是能让她找到某种早已逝去但曾经那么熟悉的感动。此时，雨柔的心会丰盈起来。雨柔终于过上想要的生活。她是自由写作者。
就是这家，暗香茶楼。
服务生领着雨柔走进走廊最尽头的间房。
琴默托着腮，静静地坐着，仿佛等雨柔已经很久了。雨柔不言不语地坐在她对面。
太熟悉了。雨柔和琴默的相识，相知始于十四五岁。二十多年，多少次这样脸对脸地坐着，倾诉着，安抚着彼此的人生。哭着，笑着。只是这些年的琴默沉寂了。
似是嫌闷，琴默起身推开窗。窗外明月，清风，桂花树。不多时，满屋香味，沁人心脾。琴默下意识贪婪地深吸着，尔后屏住，不忍呼出。
雨柔记得上高中时，学校操场边有排桂花树。适逢桂花开放的时节，下了晚自习，她总会约琴默到操场走几圈。牵着手，有搭，没搭地说着些闲散的话。尔后，满身花香味，才能安然入睡。
琴默就这样站在窗前，雨柔并无意走上前去陪伴。雨柔想，琴默需要这样的时刻，享受她自己的孤独。
窗外仍是有些许的车辆划过。琴默终于回过神来。虚掩住窗，琴默走到茶桌前坐下。
菊花茶的味道。琴默已经为雨柔点好了壶菊花茶。透明的茶壶，看得见菊花的花瓣。雨柔只喝菊花茶，绿茶。清淡。桌子上，茶壶悠悠地散发着热气。
“你自己斟，还是我来？”
琴默开始有意打破这样的寂寥。
“你来。”
雨柔怜惜着琴默，应合着她的心意。
琴默手托着茶盅，手将它递给雨柔。雨柔起身接住，触碰到她细长的手指，没入秋，却是些许的凉意。
“你还好吧。”
看着琴默。曾经美好的女子。清瘦的身形。大大的眼。酒窝在姣好的面容上若隐若现。只是现在，深浅不的黄褐斑，干燥，没有光彩。少有滋润和依靠的女人。
“柔，你知道的，命中注定我只能过这样的日子。现在比以前好很多了。我已知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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