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1913年,战乱纷飞,外有蛮夷虎视眈眈,内有权奸争斗不休,再加上匪寇四起,民间如恶鬼地狱一般。
蜀都山城丰都县,夜晚十一点,城市灯火零星,时不时一阵恶风刮过,吹的人面庞生疼。除了房檐下那屈指可数的几个嫖客赌官儿正围着豆腐脑摊打屁摆龙门阵外,其余小摊贩也都在收摊,准备回家暖被窝了。
“听说刘麻子的女儿跟人跑了……”
客官甲。
“瞎扯卵,那是隔壁卖酱油的王婆给撺掇了个堂客,刘麻子女儿嫁给了个50多岁的药罐子。”客官乙。
“管你锤子事,快吃豆腐脑。”客官丙。
“站住……”
“妈的,快追”
“再不站住老子就开枪了!”
在百姓闲言碎语起劲儿时,紧迫的追缉声刚落地,一道刺耳的枪声“砰”地打破了夜间沉寂。紧接着,收摊者、闲聊的客官都逃命了。
一位正准备去赌坊赌牌的中年男子边跑边吐唾沫道:“呸,真晦气,警察厅这群爪牙又开始抓地下党了。”
旁边的嫖客稀着大黄牙,跑得慢且哆嗦道:“老周,别说了,俺们还是赶紧接地吧!”(接地,巴渝黑话,指地方不安全,换个地方。)
四散的摊贩正准备逃跑,从东街口子一下就跑出来一群人,前方三名穿着民国学生服的青年正被后方一群拿着武器的警员追击着。
三名青年中有两个男子一名女子,三人脸上汗流不止,加上一路被追,眉清目秀的女子有点气喘吁吁。
“芷萱,你赶紧跑,我和周武帮你挡着!”方脸大眼睛的男子说着就停下脚步,准备接下来为同伴抵挡警察。
秀气女子一见同伴准备牺牲自己,心有情愫更带着悲,怒吼道:“钱元,我们是一个组织,要死一起死,要逃一起逃。”
旁边的周武也被钱元弄的楞了,但是他显然对这种革命危险有过经验,二话不说,当即拉起钱元和李芷萱向前逃命。
可能是警察厅的人这次聪明,在捉拿地下党人士布局上做的非常充分。瞬间,从西街口一路警员疾驰而来,甚至有人还骑着马。
南北皆是房屋且已关闭,见逃势一去,李芷萱三人当即围在一起,已经做了好搏命战斗的牺牲。
“这下不用逃了,就让我们三人一起并肩作战吧!”李芷萱冷笑道。
“个仙人板板,这回看你们还怎么逃。就是给插上翅膀,老子也给你们打成筛子。”一群警员围攻上李芷萱三人后,一个胖的十足,穿着紧致的警服,完全像个球的警官从后方走来。他脱下警帽,脸上冒油,气喘吁吁的怒骂道。
这人正是山城警察厅的组长刘二苟,因为他是警察局局长毛舜清的小舅子加狗腿子,所有老百姓背后都叫他刘二狗。
刘二狗和毛舜清都属山城都督杨俊基的派系,而杨俊基这人又是典型的亲北洋派,抱着袁大脑袋的大腿。上月6日,袁大脑袋当选首任大总统,为了给袁大脑袋献礼,杨俊基卯足了劲儿,把山城一年的收刮二百万贺礼送了上去。聊想着这下不是提个官也会换个地方当当差,奈何消息走漏,二百万大洋硬生生被革命人士把这笔不义之财给劫走了。
一听到这个消息,杨俊基瞬间背过了气,好歹缓过来了,咬牙发誓一定要抓住这群地下党。这不,这次杨俊基设下圈套,就是为了讨债杀人的。
“还是把名单都乖乖的交出来吧,免得受皮肉之苦。”刘二苟奸笑道。
李芷萱三人在第一天做革命工作的时候就已料到了死亡的结局,所以都没有被刘二狗黑倒(吓倒),反而挺直腰杆,从腰间掏出匕首,落在自己的脖子上,骂道:“狗汉奸,想要名单,除非我们死去。”
“你个狗腿子,迟早会有人收拾你的!”钱元这时也豁出去了。
街上摊贩走光,顾客消散,可能都躲在黑暗中正围观着。刘二狗与李芷萱对峙后,街上还泛起一道涟漪的回声,融入着灰暗的灯光,再加上一阵恶风袭来,犹如魔鬼进击一般,让人瞬间一个激灵。
一群警察围着三个青年,摆出姿势却僵持不下,只是怒目对方且喘着粗气。
“咚!——咚!咚!”突然,街道上响起一长两慢的敲锣声,犹如流星划过了寂静的天际。惊的人的灵魂一颤一颤,貌似一不小心就要魂离肉身而去。稍微气虚一点儿的人一时没忍住,吓得两脚打颤瘫坐在了地上。
即使三个正气凛然的革命军,也被锣声惊的楞了一下。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夜落三更,谨防孤魂;掌灯人来,给哥闪开…..”锣声止后,又一道不合时宜的磁性声音就像导火索一般,引爆了整个街道。
有好事者幸灾乐祸道:“狗日的更夫,真是寿星公上吊——嫌命长!”
谁也没想到,在这种肃杀的气氛下,一个穿着灰色长马褂,腰挎梆子,左手挑着青灯,提着金锣,寸头俊颜,星眉剑目的年轻人,正从灰暗的街后走来,伴着灯光,貌似地狱勾魂使者一般黑人。
“哟,诸位不回家吃饭,这是在打架斗殴啊!”很调侃的一句话从这名精干的更夫嘴中说出,实在是太打脸了。
刘二狗迈着步子就要上前打这狗日的搅局者,奈何旁边一个贼头鼠眼的警员抢先一步凑到耳朵上嘀咕了两句,然后刘二狗脸上的肉抖了两抖,笑骂道:“殷三儿,你不好好打你的更,你跑来搅什么局,小心老子抓你进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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