裁撤东厂这个念头实在太过不切实际。
毕竟与西厂相比东厂的地位更高历史也更悠久。
更何况东厂锦衣卫互相制衡的局面由来已久,若是在这个时候裁撤东厂,平衡就将被打破,这是任何一个英明圣主不能允许的。
而且东厂提督本就是太监,是天子的家奴。叫天子惩治家奴去帮外臣,除非手中攥有绝对的证据。
而这位徐珪徐典吏显然是个嘴炮,呃不,是站在道义的制高点对东厂进行攻讦,实在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猛料干货。
怪不得历史上好脾气的弘治皇帝都大为震怒,直接把徐珪去官贬民了。
不过在这个时空中,显然徐珪的奏疏刚刚呈上,天子还没有下诏,也就是说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
“糊涂,真是糊涂!”
谢慎无奈的摇了摇头,这徐珪的政治素养实在太低了吧。
“皇爷宅心仁厚,若咱家那妹夫仅仅是得罪了皇爷还不至于身死流徙,可他这次明显是冲着东厂杨鹏去的。以杨鹏的狭隘心胸,肯定会在皇爷跟前进谗言的。”
谢慎点了点头。
太监的权势直接来自于皇帝,故而所能依赖的也只有皇帝。
跟“满门忠烈”的文官不同,太监在面临险境时往往会主动示弱求助,求助的对象自然是天子。
谢慎都能想象到接下来的场景。
那杨鹏一定会立刻赶到天子近前哭诉自己如何不易,满朝文官容不下一个太监云云。
毕竟是常伴天子左右的人,皇帝也不可能熟视无睹,这一番苦肉计下肯定会偏向杨鹏而不是徐珪了。
说到底天子也是人,也有自己的喜怒哀乐。
虽然弘治天子已经接近于文武百官心目中的圣君明主但也不是十全十美的。
徐珪错就错在没有在合适的时间用合适的方式进谏,这么执拗的脾气也是没谁了。
见邓太监可怜巴巴的望着自己,谢慎顿了顿道:“这封奏议都没有加入邸报中,足以见得陛下之愤怒。但既然旨意并未降下,或许可以试上一试。”
邓原听说妹夫还有救自然是心中大喜,连忙道:“谢修撰请讲。”
谢慎叹息一声道:“第一,谢某会写一封奏疏要求裁撤东厂,并要求翰林院的官员联名附议。”
邓原听得一愣。
“可是谢修撰刚刚不还说咱家那妹夫糊涂吗,怎么又要联名翰林院诸位大人上书皇爷要求裁撤东厂呢。”
谢慎沉声道:“此一时彼一时也。这话由谢某这样的翰林院官员来说肯定有些效果。”
开玩笑,翰林院里的都是清流词臣,岂是区区一刑部典吏能比的?
同样的话由不同的人说出来其结果也肯定是不一样的。
天子可能会因为震怒免去徐珪的官,但绝不会因为震怒直接免去谢慎翰林院修撰之职。
这相当于跟整个文官阶层撕破脸皮。
况且谢慎还要拉一批翰林院同僚附奏,天子面对这等气势退让一步也不是不可能。
毕竟朝廷要正常运转,天子要用人,总不能把所有官员都打发回家吧。
真要是那样,估计都察院的言官唾沫星子都会喷到天子脸上。
当然谢慎也不是就真的要让天子裁撤东厂。只要天子能够退一步做做样子,自然是你好我好大家好。
作为一个穿越客,没有人比谢慎更明白东厂是天子钳制百官的重要棋子,天子是不可能裁撤它的。
邓原似乎明白了谢慎的意思,连连道:“这一步谢修撰走的真是妙哉。”
谢慎继续道:“光是如此恐怕还无法改变局势,还需要另行布局。”
邓原立刻拍着胸脯道:“谢修撰请讲。”
“听说这寿宁侯和杨鹏关系颇好,可有此事?”
邓原点头道:“确实如此,寿宁侯和杨鹏经常一起吃酒,这在宫中是人尽皆知的。”
“陛下恐怕不知吧?”
谢慎眼中闪过一道精光,继续道:“寿宁侯前些时日受到百官弹劾仍然安然无恙,归根到底是没有触碰到陛下心中的底线。但如果他主动结交东厂提督却是大罪!”
这个道理很简单,大明祖训外戚不得干政。
张皇后虽然独霸后宫却也不可能改变这一祖制。寿宁侯要是老老实实做他的闲散侯爷哪怕是跋扈一些天子也会乐呵呵的由他去。但若是寿宁侯主动结交东厂提督,那可解读的东西就太多了。
“这件事需要锦衣卫指挥使牟斌出面。”
锦衣卫指挥使牟斌和东厂提督杨鹏互相看不顺眼,而之前牟斌和寿宁侯又眉来眼去。
这是二者选其一的游戏。
寿宁侯张鹤龄如今能够跟东厂提督杨鹏交好证明他已经一脚踢开了牟斌。
牟斌虽然忠厚,但也肯定忍受不了如此大辱。他可能奈何不了寿宁侯张鹤龄,但要让他出面对付死敌东厂提督杨鹏他肯定会是乐意的。
邓原却为难道:“别的事情都好说,可咱家与牟指挥使并不相熟,恐怕搭不上话啊。”
谢慎笑了笑道:“谁说要让邓公公出面了,这件事谢某自有计较。”
邓原心中虽然忐忑不已,但却是选择相信谢慎。因为他没有别的选择了。
“这两点只要做到,谢某保证徐典吏不但不会有性命之忧还可能会加官进爵。”
政治就是这么值得玩味。
不同的局势下同样一件事可能会有不同结果。
“谢修撰之恩,咱家无以为报。”
谢慎翻了一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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