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的一声,吴尤双手平举屁股朝上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好在不是脸先着地,本来就只是中人之姿的面庞,再毁了容,那就真没脸出门了。
吴尤缓缓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寻了把椅子坐在桌边上,环顾四周,已不在蓬源阁,而是在吴宅里他自己的寝室之中,刚才就是从他的床上跌下去的。
吴尤摸了摸身前的圆桌,习惯性地拿起茶具泡了一杯“佛海普洱”,抿一小口,顿觉满口的清爽润滑,细品则回甘,醇和生津。这自口冲脑的香醇太过清晰,清晰得有些虚幻。
可虚幻得又何止这份甘醇。
吴尤又仔细地打量了打量这个陪着自己度过十八个年头的寝室,每一处都有自己的回忆,每一处都仿佛幻梦般的泡影,两次的昏厥,两次的醒转,让这吴尤感觉始终在迷梦之中,连过去的一切都不再真实。毕竟人生如梦,现实和虚幻本就难分得清。
忽然“少东家,少东家”从吴尤耳畔响起,而随着这一声声的“少东家越来越近,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也掺杂在呼声中进入吴尤的耳中。
吴尤听到呼声,才感觉真实了些,嘴角起了几分笑意,他听出这是薛伯的声音。薛伯与林伯都是看着吴尤长大的,林伯全名林若海,薛伯名唤薛饮照,两人都是吴尤父亲吴子衫的得力助手。
他乡遇故知,固然可喜,但熟悉的地方遇见熟稔的亲友却更让人心安,无论现实还是虚幻。
不多会,“吱”的一声,房门被推开,进来的是一位与林伯年纪相仿的老翁,但头发却比林伯黑亮得多,只是眼睛有些小,显得有些猥琐,正如吴尤所料,是吴宅的管家薛伯。
吴尤的屋子本就不大,薛伯刚进门就看见坐在桌边的吴尤,喜道:“少东家,你醒了,真是谢天谢地!”
吴尤笑了笑没说话,招了招手,示意薛伯坐在他的对面。
待薛伯坐定,吴尤将嘴一抿,隐去嘴角笑意,肃容道:“发生了什么事?”
薛伯叹了口气,说道:“少东家你应该看到了,镇上的人全都被人给杀了,连老爷他也……”说到这里已有些哽咽。
吴尤虽早已猜到了结果,可心里存着侥幸,此时亲耳听到父亲的死讯,不由悲从中来,眼里隐隐闪着泪光,硬生生地从嘴里挤出一句“知道是谁做的吗?”。
吴尤极力克制心中的情绪,但声音仍有些变样,薛伯自小看着吴尤长大,又怎么会察觉不出来。薛伯眼圈泛红,仿佛被吴尤所感染,凄然道:“我也不知道,只是在事情发生的半月前老爷收到了一封信,后来老爷他把信烧掉又让我分些银两给大伙,让大伙休息休息”,叹了口气,又道:“现在想来是老爷有意让我们远离吴宅去避难,可恨那帮歹人太狠毒,把镇上的人一个不留全杀了。”
“一个不留?”吴尤沉吟着这句话,挑了挑眉,说道:“薛伯,你是怎么幸免于难的?”
薛伯回道:“当时老爷给我也放了假,交给我一封信和一个长长的盒子,托我保管,日后少东家你回来就交给你。我当时隐约觉得不对劲,但老爷的安排,我不好问也不能拒绝。后来那群黑衣蒙面人到镇上见人就杀。我本来想去保护老爷但一想去了也是白搭一条命,还不如留着命将托管之物交给少东家便悄悄地逃到吴镇外。可惜后来还是被歹徒发现追了上来,幸好被墨愁姑娘救了。对了,少东家你也是被墨愁姑娘救的。”
吴尤不禁疑道:“这墨愁姑娘又是谁?很厉害?”
薛伯道:“那倒不是,墨愁姑娘也就一个十七、八的小姑娘,文文静静,倒不像是修门强者。那黑衣人将我打伤我昏了过去,醒来时就见到墨愁姑娘,她和我说看到我晕倒就把我救了。后来我腿伤未好,墨愁姑娘倒是热心肠说想回镇探探,若没事了,就把我送回镇去。我没劝住,她回来时带着少东家你,说你晕在吴宅门前。”
吴尤关心道:“薛伯,你腿受伤了?”
薛伯听出吴尤话中的意思,活动了一下腿,笑道:“没什么事了,都好了。”
吴尤见薛伯无事,又问道:“那个叫墨愁的女孩说的话可信吗?”
薛伯答道:“应该可信,素未相识,她没有理由骗我们。”
吴尤想了想道:“这个先不说,我爹让你交给我的信和盒子呢?”
“那个长盒子在我的房内,那封信一直被我收在身上。”说着薛伯拿出那封已有些皱的信交给了吴尤。
吴尤手拿着信,刚刚平复的心又激烈地跳动了起来,颤抖着把信封拆开,把信纸展开,几列苍劲有力的墨字整齐地立于白纸之上,射入吴尤的眼中。尙未读内容,父亲幼时教自己写字的情景已清晰得浮现在脑海,父亲教导的言词当时觉得严厉,现在却是如此温暖而又令人怀念。
吴尤偷偷地用手拭去眼角的泪水,男人的眼泪就像贝壳里的珍珠,不是没有,只是未将悲伤积累到成形。
吴尤稳了稳心跳,便开始读这简短而又漫长的书信。信启于“吾儿吴尤”,紧接着是信的内容:
吾儿吴尤,当你看到这封信时为父多已不在,我有一事关你的大事从未向你提及,望吾儿莫要怪爹。为父早年经商时曾遇一伙悍匪,身边的保镖随从都被杀死,幸遇恩公出手相救而得以保命,恩公不知何故将你托付于为父,并拿出一把剑让我在你长大时交给你。今我得知仇人不日便到,吾儿吴尤,为父素知你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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