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松之色,忽地一下,就又收了起来。
白茞并肩于云山右侧之后,所有的意气风发、五陵豪气,便就都与身旁人一般,尽化了一口吐不净的凝重与惊憾:“不会错了,确是金丹之劫!”
不管是他二人,还是那场外的万人,言语的针对,目光的尽头,此刻都已聚在了高不可及的那片天空。
那里有喧喧的风雷在吼,也有耀眼的电蛇在舞。
那里有海眼般的乌云之漩,也有真龙般的云雨之柱。
那里有黑云压城的末日之景,也有水汽皆沸的浩瀚天威。
高达两千六百余丈的斛兜山,如今赫已被漫天的云霾,给腰斩了去!
……
……
区区一刻的时间,整个中心广场上的人,便就统统散了。
因须欢结丹在即,天劫又将临,故而定好的颁奖、赐赏、呼名、誊号等一应仪式,都被须方临时给免了,至于他本人,则是即时抛下了一句嘱咐,便就化身飞虹,首先脱离了这一片喧嚣。
而后不久,正当诸法卫齐齐亮相而出,并又大声呵斥着,维持起了人群里混乱的秩序之时,剩下的六位须字辈各自相觑了一眼,便就也如击鼓的水珠一般,哄然而散,纷飞了四方。
他们的反应紧跟须方之后。
三道随之一同飞往了斛兜山,一道飞往了监察殿,一道飞往了西区雾海的边角,另一道则匆匆而行,遁入了地下,不知去了何处。
一下子,这里就已群龙无首了,于是纷杂而退的人群,便也无来由地显出了几分焦躁与不安:
二十八位黑衣真传需得主持局面,故而分散在四周,又无法碰头,所以两两相遇之时,便就总会出现一些神色杂然的窃窃私语声,有担忧,亦有狐疑;
合共约十七队法卫,站在如潮而退的人群里,便像是那一块块的礁石,又或是海上的灯塔,一则分流,二则引向。明明职责清晰,任务明确,可其中个别地方,却又总喜欢冒出些令人手忙脚乱的小岔子;
广场东面的八角巨亭,随着一声瓷杯碎响,轰然而塌,旋即五路人马中,便就有了一片恐惧而瑟瑟的野兽嘶鸣声……
云山见此乱象,顿时就是眉头一拧,然又不足俄顷,他便将之悄然敛了去。
其后,向白茞抱了一下拳,告了一声歉,又向近身前来,予他嘱托的兼宏施了一礼,他就也疾步走下了墨光闪耀的斗胜台,并立时穿出了黑压压的人海,默然无声地,直奔了自己在北山的住所。
……
……
半盏茶后,四散的人群里。
一辆由两只青毛妖虎拉着的,悠然往北的兽车上。
白茞倚坐其中,透过一道如月空濛的纱帘,略有出神地盯着车外时,却也不知是在想些什么,导致总是有股挥散不去的郁思,半隐半现地,韫在其眸中,也导致一旁侍立的权掌柜,心思一动,差些便要开口了。
然而他却毕竟是没先开口,因为白茞此人,似早就知道权掌柜会在何时问,又会想问些什么:“也幸好是来在这时候,再稍晚半分,这须欢恐怕便只能徒呼奈何了。”
“拖到现在,那「禁序仓元晶罩」又炼得如何了?”
一霎的愕然与愧疚,其旁紧接着就响起了一道回音:“少爷恕罪!”
“飱龙海似生了变故,「幽海无序石」便来得晚了些,所以时至今日,炼制也才堪堪进入后段……”
明显是有了些不耐烦,白茞两眉一轻蹙,便就又蓦地举起了半只右臂,止住了旁人的回语:“算了,不管此事了。”
“这次两虎相争,我等怕是也难逃兵燹了,吩咐下去,为那云山,再准备一颗「疟尤晶」和一份「攫玄丝」,并为他的那件宝器,炼入「并合极圆禁」。”
“此人藏力良多,一件下品灵器于他而言,只怕已是鸡肋了……”
“可是少爷,那东西怎么办?就这么让给他了?”
闻言,白茞便又忽顿了顿。
眸光沉凝了一会儿,他才又斟酌着道:“不用多想了,此物虽珍,却也多有蹊跷。得到便罢了,得不到……也可先看看再说。”
……
……
之前躬身俯首,立于四家灵商共聚之亭外的一路人马,此时此刻,却又是自成了一路。
他们明显既不属于白龙谷,也有别于灵商供奉一流,故而一时之间,还真没有几个人凑上前来搭理他们,所以如今形势倏忽大变,他们便也就顿时茫然无措了起来。
一麻袍老者伫思在前,其余的,两个中年男子,以及三个青壮男子,一名豆蔻少女,则是互有分隔的,成团待在了一块。每个人的面上,都或多或少的,有着几分风雨飘摇般的孤苦意,与一丝警惕,如风声鹤唳。
而直到人流渐尽,才终有的青衣弟子,来到了他们的面前:“晋家人吗?”
……
……
当广场上的万余人,大多都是往西北二区散流的时候,接道东南的三条大路上空,流影一闪,却就飞过了三列气势熏灼的队伍。
——皆是一位黑衣真传领队在前,十二名法卫拱行在后。
三名为首者中,偏北的一人为兼舱,脚踏一剑而来,目标直指林幽阁,偏南的一人则为兼鲁,驭使着一叶扁舟,驰向则直指彩鳞苑,至于第三位则为兼補,飞行轨迹夹于前两人之间,身飘庆云以护,目的地则正是剩下的陆术坊。
……
……
“快!快!”
“须欢师伯破境在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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