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广慈医院,停南京路“景德镇”绒花匾额下,门前堆满工部局,上海总商会,哈同,于右任,林森,许世英,唐绍仪,福开森等送来的花篮。摩肩擦踵,中外汇聚,记者采访,饶玉阶挤出,笑指,“大人物来了。再不回来,真以为你出家了。”一旁店徒接放行李,“毛仔,侬记得把衣裳今朝拿到民厚里干洗,人家明朝下午就回去了,记得签字清爽些。”转身招呼来客。“笔江先生,胡公子,二位赏光请进。”
人群中见吴霭生钻出,拉上黄包车,讲道,“店铺开张,饶老板中午请客,荣顺馆吃本帮菜。晚上天蟾舞台包场,看梅兰芳京剧。”
吴霭生指点对面四大百货公司,**等粤菜馆,“这些全是广东仔的产业。今天胡文虎,郭乐,马应彪先生,都是我拉来的。”
“猴腮嘞,梅兰芳也是你宾主。广东还出咸水妹。”鄢儒甄拄杖步出调笑。
“那整条南京路,临川才子只见先生一人?”吴霭生气盛反讥。
“士农工商,本人已居末流,何会至于此地?论文士宦族,广府近世才有改观,但临川一县力压广东一省。”见一英姿飒爽青年走出,鄢儒甄回笑迎上,“宏甫先生,欢迎。上次定制茶具使用如何?”
“还请史先生评价。”青年介绍一气宇轩昂的长者。一侧孝行点头致意。
吴霭生赌气,拉上孝行,“我们走。”
鄢儒甄上车忙叫到,“吴老板,不等下我?下午去逛福州路,好书尽在里头。”
突黑衣冲撞扫街,轿车两挺,车厢先后,厉面善容,吴霭生催促车夫,“快走,华阶倒是什么人都敢交际。”
横巷过街,大快朵颐。游豫园,城隍庙,阅四马路,报馆书局,书山文海,停商务印书馆,中华书局,世界书局等,淘书获宝。九华堂内,鄢儒甄手指任伯年《雀屏图》,言道,“今日幸得以见吴昌硕先生,言海上画派受土山湾影响颇深。”
吴霭生摇头,“西风东渐,可惜景德镇未受海上大家影响。”对孝行言道,“就看孺子造诣哉。”转言,“但岭南画风却渊源颇深。”
孝行问道,”广彩瓷?”
鄢儒甄接到,“彼时你尚且年幼,老夫受高剑父先生点拨颇多。康先生经报馆同志黄宾虹介绍,聘请高先生担任瓷业公司总经理,起拟之《瓷业大王计划书》还经孙总统首肯,可惜两年后,因反袁事败,国民党员尽都去职。”
“当年黄花岗起义,高先生在羊城设立美术瓷窑,白昼饰瓷,夜制炸药。随同叔叔出生入死,换得假共和,实业救国,也无下落。”往事如烟,吴霭生不胜唏嘘,突然眼目暗沉,“此次特意绕入,去纽家巷,甪直,寻访夫人,杳无音信。黄鹤一去不复返,巾帼奇女子哉。”
孝行神伤,鄢儒甄忙讲道,“先去老半斋食碗刀鱼煨面,再去看戏。”
包厢落座,卓别林电影暖场,光束幻动,颇为感触,而后黄钟大吕,幕布开展。空灵仙境,神女飞天,驾雾登临,纤指万千,明眸善睐,莺转鹤鸣,绸舞太虚,翩跹逸兴,散花云路,仙游痴绝,风烟弹射,纷花九天。
自持难已,掌声雷动。“机会难得。”吴霭生忙拉孝行入后台。
“梅先生。”吴霭生激颤笑迎。
“吴先生。”梅兰芳卸妆,颔首庄敛。“上批定瓷甚合心意,绘制甚细。”
“为徐孝行先生与其妻潘雨珊女士绘制。”吴霭生推介。“刚从土山湾学习回来。”
瞥眼微嗔,行礼,“乡镇俗辈,艺人不才,幸尊先生承纳。初略先生造诣,见云鬓花颜金步摇之状,惊为天人。”
见其不凡,梅兰芳问道,“徐先生,举止温润如玉,画如其人。请教从绘画技艺角度,如何评点天女造型?”
“斗胆进言,飞天异于羽人天使,腾空之感皆于舞袖,人物仙气在于心胸。”
梅兰芳默点,忽问,“有何可改进之处,先生不妨直言。”
孝行意欲推却,吴霭生怂恿,“有一细微之处,见印度与敦煌造像画面,衣装紧束,腰支劲摆,蟒帔水袖难显其态。”
梅兰芳笑展,“所言甚是。京剧律缓,多静态之像,动姿仪表倒可细观。只是沪上虽开化之地,袒胸露乳尚难接受。”群起大笑。
孝行问道,“欲给先生天女塑像,可否留装供素描几张?”笑应。
造型毕露,光华流绽,神形合一,栩栩如生。梅兰芳端坐笑看,递上几张签名照片,言道,“舞袖倒是有赖先生细磨。”
絮聊道别。剧场外,饶玉阶,鄢儒甄驾车等候,笑道,“老梅党又带了新梅党。”
穿路却见一脸色痴迷的英国水兵,摔破友啤啤酒瓶,推搡强侵乌发女子。
“getout,鬼佬.”吴霭生冲上。饶玉阶翻门跳越,叫到,“en?”
正欲动手,妖艳粉脸长出,唾骂,“男欢女爱,怪侬啥事情.”
面面相觑,引擎发动。饶玉阶怒道,“受够了这鬼地方,处处被欺负,忙完了就回去。”
孝行吐露一句,“千人千面,各处均有好坏人等。”
鄢儒甄打破沉默,问道,“孝行,此次来沪,有何观感。”
“颇为震动,方知世界之大,天地之广,科学技术,日新月异,艺无止境,消化吸收尚需时日。如论此地,颇似唐图,千变万化,但是何图景,需各取所需,自己拼接。”孝行点拨。
“甚妙。魔都难怪是唐图。”吴霭生接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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