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茹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歪着歪着,居然躺在那儿睡着了,身上还妥帖盖着被子。
楞了一下,她连忙翻坐起来。
屋子里没有人,梅茹下炕穿好鞋子。这几日走路走得太多,她腿儿酸脚又痛,心里还得惦记意婵和静琴两个大丫鬟,不知道她们怎么样了。坐在那儿歇了歇,叹了一声,梅茹走出屋子。他们这日借宿的人家有个土院子,那位大娘在旁边的灶房里不知熬什么,味儿顺着飘过来,梅茹便有些饿了,她走过去想买些吃的。
那大娘见到梅茹的第一眼,视线便不由自主落在她的唇瓣儿上。那嫣红的唇上有个伤口,是昨夜傅铮发狠咬的。如今被人这样看着,那种被咬的痛楚又从唇瓣儿上蔓延开,梅茹身子僵了一僵,仿佛又有什么抚过她的耳垂,粗粝而让人颤抖。
她不自在的别开脸,却又正好对上傅铮的眼。
他大清早不知从哪儿回来,穿着西羌男人的褚色袍子,装扮的怪像模像样。
二人视线一对,昨夜发生的种种事浮现在眼前,尤其唇边还在痛……梅茹略有些尴尬。
傅铮倒是坦然唤她:“阿茹,你过来。”
当着外人,梅茹压下尴尬,这会儿慢吞吞过去问:“何事?”
待到他跟前,傅铮一言不发,只牢牢扣着她的胳膊往屋里去。梅茹吃了一惊,暗忖这人还动手动习惯了,她怒目而视,傅铮往后使了个眼色。梅茹心下狐疑,向后张望过去——
可她什么都没看到,人却已经被傅铮拖进了房里,梅茹拧着眉,一脸郁结。傅铮也不多言,只冷冷道:“只怕有追兵!”
梅茹心下一震:“追兵?”她凝神听了一会儿,什么都听不见,见傅铮脸色凝重,她也不耽误时间,连忙收拾东西。
他们东西不多,除了干粮,最要紧的就是傅铮的伤药。昨夜那把匕首这会儿还压在枕头旁,梅茹连忙拿过来递给傅铮。傅铮没有接,只压低声吩咐:“你留着防身。”顿了顿,男人墨黑的眸子沉沉注视着梅茹,沉得像压在心头拨不开的雾,傅铮冷冷道:“记得刀尖要对着外人,千万不要对着自己。”他的声音是凉的,凉到了极致,让人心悸。
梅茹一怔,只是问:“那你怎么办?”他们两个人一共就这一把匕首,傅铮给了她,他自己当然没有利器傍身,何况,这人还受了伤。
傅铮只是道:“我不要紧。”他说完,仍继续提醒梅茹:“若路上遇到什么事,你自己要记得回去的路……”他将路线仔细说给梅茹听,沿途几个要塞更是着重强调一遍,最后,傅铮看着梅茹的眼,郑重的问:“明白么?”
他的眸色坚定,梅茹望着,点点头。
二人立刻上路。
外面天高地阔,很空远,枯黄的群山连绵,梅茹根本辨不清方向,晕头转向,这会儿只能紧紧跟着傅铮。他顾不上伤,只领着梅茹飞快的往安全的地方去。
直到这个时候,梅茹才隐隐约约听到了疾驰的马蹄声。那马蹄声极快,顺着风送过来,像战场上急促的鼓点,每一步都踏在人心尖上,像是凌虐,心上绷紧的那道弦不得不再多缠上一道。梅茹手心沁出冷涔涔的汗。顺着风过来的,还有偶尔响起的口哨声,尖锐刺耳。梅茹见过行军打仗,知道这是他们互相传递信号。
“七爷,不是我们的人?”梅茹问。
“不是!”傅铮冷冰冰的回答。许是察觉口吻太冷,默了默,他又回身安抚梅茹一句:“这支追兵不足二十人,不必太担心。就算遇到,你我二人仍假扮夫妻,若是他们起疑,你只需记得我跟你说的路线。”
男人的声音沉稳,梅茹怔怔望着他,傅铮已经扭过头,辨着方向带她走。眼前男人身影瘦削而凌厉,耳畔是那追命的马蹄声,越来越近,梅茹心下沉了沉,手里只死死握着那支匕首。
二人不知行出多远,忽的,前面的傅铮顿住脚步,他垂眸静听片刻,对梅茹道:“别走太快。”
梅茹一路还在喘呢,这会儿听他的吩咐慢下脚步,暗自平复心境。
不消片刻,后面果然来了一小支西羌官兵,统一着黄褐色兵服,腰间别着朴刀,在太阳底下明晃晃的刺人眼。梅茹回头看了一眼,脸色登时有些紧张的惨白。下一瞬,旁边的傅铮握住她的手。梅茹手心里全是冷汗,这会儿被男人的大掌包裹住,梅茹勉强觉得安心一些。
那一支官兵追了过来,经过他们,自然是按例盘问。
傅铮与梅茹二人给这些官兵见了礼,仍是按照原先回乡探亲的说辞说了。这一回,他们的盘问比城门口的守城卒要仔细许多,怪麻烦的。好在梅茹读过这儿的书,对西羌风俗人情了解一二,如今勉强应付。
一人盘问,其他几个的视线便不停往二人脸上巡梭过去。他们见梅茹口齿伶俐,声音怪好听的,那些的人眼神不由在梅茹脸色多停了半刻。梅茹五官长开之后,眉眼间总是点缀着艳丽之色,哪怕如今灰头土脸的,也遮挡不住朝霞映雪、桃花含露的艳。
那些男人目光赤.裸裸的拂过来,梅茹不大自在,低着头,傅铮自然将她护在自己身后。他们看不到梅茹,视线便冷冷打量了傅铮几眼。收敛起周身煞气,傅铮如今看着不过就是个文弱书生,身子瘦弱,手无缚鸡之力,面色还有些不自然的惨白。
其他人不在意,唯有领头那个又多看了傅铮一眼,拧了拧眉,却没说其他,只领着这几人往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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