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养刀剑是一门技术活。
经过一年多的时间,白绯才彻底掌握这门技术。这绝对不是因为她手拙!使用太子长琴疗愈能力来治疗刀伤的白绯如是说。
深深地吐出一口气,白绯用左手稳稳地握住刀鞘,右手则紧握住刀柄。
稍稍地用力,先让刀锄的部分露出,而后一口气、缓缓地将刀完全抽离刀鞘。
这个过程就像是在脱心爱之人的外衣,小心而细心的,不让他产生抵触之意。
接下来,退出刀柄上的目钉。这就像解开内衣上系得完好的结。而后,拆卸刀柄。脱去他最后的遮挡,露出鲜少见人的部分。
白绯把刀刃朝前,右手握紧刀柄,左手则握拳,对准持刀的右手虎口处,以适度的力量捶下。
叮——清脆的金属声响在耳边。
刀茎跳出了刀柄。
白绯用左手的二指捏住了刀身,将刀抽了出来。
将切羽和刀镡除下,白绯欣赏着彻底赤/裸的小狐丸(刀)。坐在一旁的小狐丸则捂着羞红的脸,一对雪白的狐耳极为不安地晃动着。
“白绯,你的举动也太……太……”慌乱间,小狐丸咬到了舌头,不由得唔了声。
一手握着刀茎,白绯一手拿着打粉棒,轻轻地敲着刀身,浑不在意地接道:“怎么了?这不是保养刀剑的正常流程吗?”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她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看向小狐丸,微笑道:“还是说……”故意用手指抚过剑身,在刀茎处打了个转,“你在想什么糟糕的事情?”
“才……才没有!”小狐丸慌张地反驳道,“只是很难为情啊!”
“明明都做过那么多次了?”白绯笑着反问道。
“但是这种事情,根本就没办法习惯啊!”小狐丸气恼得连椿红的眼眸都蒙上了一层白雾,“虽然是白绯的工作,但唯独不想被你看到变钝的样子。”
“小狐丸……”
还未说完的话被宽大的手捂住了。小狐丸竖起食指,示意白绯噤声。
接着,房门被打开了。
听到那熟悉的脚步声,白绯知道是藤原时平进来了。
“哦呀,不在呢。”
白绯微微探出头,看见藤原时平摸过空无一物的刀架。
“是被小公主拿去保养了吧。”藤原时平轻笑了几声,“真是个认真、惹人怜爱的小家伙呢。”
又被时平小看了呢。白绯不由得鼓起了一边的脸。正想出来吓他一跳时,她突然听见了一声疲惫的叹息。
“要是他们也能这么可爱就好了。”藤原时平席地而坐,漫无目的地看向前方,“前路是一片迷雾泥沼,该如何跋涉而过……”用扇子敲了下腿,“还是说,会在中途被吞没呢。”
“作为藤原北家的当家和左大臣的我,本来不该说这些丧气的话。”藤原时平苦笑着,“在这无人的房间内,就请先祖屈尊来倾听一下我的软弱吧。”
“该从哪里说起呢。”
房间内响起扇子敲击时的咚咚声,一下又一下,回荡而徘徊,宛若迷途的旅人寻找不到前进的方向。
“啊,那便捡些重点说说吧。”苦恼的藤原时平突然笑了一下,“那一天,宫内正开着歌会。本是兴致极高的时候,突然遭逢雷雨天。那也是常事,毕竟天气变化莫测。可是……”
藤原时平稍稍停顿了下,原本轻松的语气开始凝重,“响雷打死了两名大臣,并且吓得天皇大病。宫内人心惶惶,皆说是菅原道真的怨灵作祟。”
“我原是不在意那些说辞的。即便天皇说要赦免他的罪行并追赠官位时,我也只为了让他安心而附和着。哪知道,天皇竟接连梦到菅原道真,身体也每况愈下。”
“那位大人更加笃定这是菅原道真作祟,整天惶惶不安。请了阴阳寮里的人来驱邪,效果却不甚好。”长叹一声,藤原时平感慨道,“就算是菅原道真的灵作祟,他最该找的人不是我吗?”
他自嘲地笑了笑:“这样子,我不就成为了害天皇生病的大恶人了嘛。其心当真可诛呀,却不像是他的作风。”
白绯知道时平口中的他指的是谁。他们是最大的对手却也是最了解彼此的人。
“哎呀,软弱的话说得有些多了。”藤原时平以扇掩唇,浅笑道,“不过,我可不会就这样被轻易地打败。就如她所说的那样,我绝对不会让自己落入那种境地的。”
站起来后,他舒展了下身子,又恢复成优雅而从容的贵公子模样。“接下来,该继续工作了。”用扇子连敲着疲劳的后颈,藤原时平跨门而去。
放松地呼出一口气,白绯不由得向后挺直身体。当背脊触碰到那结实的胸膛,她立刻涨红了脸,忙不迭地说:“对不起,小狐丸,我……”
嘴唇被修长的手指抵住了,小狐丸微笑着答道:“请多多依靠我吧。”
“你这样说的话……”少女漆黑的瞳孔深处迸发出璀璨的亮光,宛若闪耀在黑夜的花火。唇角微微上扬,勾出动人心魄的弧度,“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忽生出不好预感的小狐丸却在她狡黠诱人的笑容中败下阵来。在满头雾水的情况下,他搭上了名为“白绯”的贼船。
在藤原时平的领路下,白绯手持着小狐丸,在宫内行走着。
“这样真的可行吗?”不被常人窥见的小狐丸不安地反复问道。
握紧了手中的太刀,白绯回以一个沉稳而自信的微笑。压低的少女声音宛若一颗定心丸,溶解了小狐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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