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王屏息,在凸起上用力一按,那一小方地板便翻转过来,下面藏了一只匣子。
汉王将匣子取出,打开,便是几张地契,与一份新路引、户籍。她胆小,故而格外怕事,当年开府之后,她偷偷造了个新身份,欲危及性命之时,一走了之。她没什么本事,这一匣子费了她好些年才弄成。但总算能派上用场了。
阿瑶可以到她安排好的地方,重新开始。
此事,暂且不能说与王妃,她若知晓,必不会应的,兴许还会像李寿造反那回一般,说些可怕的事来吓哭她。让她接连月余不敢在夜间独处,时时腻着阿瑶不敢走开,唯恐落了单,就有恶鬼来抓她。
这回她得周密一些。
想到过几日,便要与王妃告别,再也见不到她了,汉王瘪了瘪嘴,眼泪滴落下来,落在户籍上,将黑色的墨迹晕染开来。她忙用衣袖去按干水迹,字仍是污了,她不敢再拿在手中,放回匣子里,慢吞吞地抱起匣子,一边抹泪,一边左思右想地将匣子藏到妥帖之处,以便过几日之用。
汉王出行,总要带些仆役,又有山寺中也需提前遣人去说一声,以免到时,有人不知内情,冲撞王驾。
王妃一桩桩安排下去,回来时,天色已不早,正好可安寝。
殿下果真在等她,她一回来,便拉着她,往榻上去。她们自婚后便是同寝的,只是殿下平日里再粘她,一到就寝之时,总会睡得远远的。别说床笫欢好,就连触碰都甚少。
王妃起初有些奇怪,后来便习以为常了。
汉王闭着眼,很快便入睡梦。王妃等了一会儿,唤了声:“殿下。”
无人应她。
她自榻上坐起,殿下睡得甚是安恬,锦被拉到下巴,挡住了小半边脸,双唇红通通的,眉头舒展,脸颊柔软,眼皮有些红肿,像是哭过了,即便如此,她依然是不知愁的天真模样。
王妃软下眉眼,弯了弯唇角,下得榻去,端了案上的一盏小灯,在室中略一搜寻,便自花瓶中取出汉王才藏好的匣子。
殿下藏物件的地方,只那几处,或是书架后,或是瓷枕下,或是花瓶中。这回的匣子略大,她藏在敞口的花瓶里,又往花瓶中丢了几卷画。想来在殿下眼中,这已是极隐蔽了。
王妃打开匣子,取出里头那叠契纸、户籍,眼中浮现几缕复杂之色,待见户籍上,那一小处泪水晕染的字迹,王妃轻轻叹了口气,望向榻上熟睡的殿下,眼中复杂之色尽去,只余下宠爱与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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