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小心翼翼地摘下了手指上的几枚宝珠戒指,伸手轻轻覆在王娡的肚子上。
她的手柔若无骨,动作又轻,几乎感觉不到重量。
太子妃眼睫轻轻垂下,目光是无限的疼爱慈悲:“妹妹一定要好生将养着,平平安
安为太子诞下孩子。无论男女都不打紧,只要健康便是极好的。”她的手一遍遍抚摸着,似是一片羽毛拂过。再开口时,声音也略略染上了几分凄凉:“姐姐无福,至今不得生养。也没有什么好的法子传授,妹妹饮食起居万万不可大意,凡事多问询大夫们再做定夺。万万不要和程妹妹一般。”。
王娡见的她自伤,有意引她高兴,便含了欢欣的笑意道:“姐姐还年轻,且不说日后必定多子多福,就是我肚子里这一个,日后也是要把姐姐当作亲生母亲看待的。”。
太子妃闻言果然极喜悦的样子,又吩咐了花枝去取了好些子名贵的补药来让容芷带回去收好了。
二人正絮絮间,却是有宦官的声音响起,告知太子打宫里回来了。
太子妃与王娡急忙起身迎接,王娡见太子妃起身时还特特伸手扶着自己的臂肘,不觉极为动容。
想来是宫里有些烦心事,太子进来时眉目间隐隐有些忧色,见到太子妃和王娡却收敛得极好,只露出了和煦的笑意。
他伸手虚扶一把:“巧慧与娡儿不用多礼。”。
太子妃轻轻谢过,牵过王娡的手笑道:“王妹妹有一桩极好的喜事要和太子说呢。”太子正用小勺子舀了枸杞羹,闻言便放下勺子笑道:“什么喜事?”。
王娡羞赧地低头,声音愈发含羞带怯:“回太子的话。妾身有了三周的身孕了。”
太子闻言大喜,将勺子撇至一边,伸手攥住了王娡的手指道:“可是真的?”。
王娡大是不好意思,轻轻点头。太子似乎抑制不住自己的喜悦,眉眼间春风一片:“如此说来真正的是极大的喜事。父皇龙体欠佳,喜月的孩子也没了,幸而有娡儿你的喜事……”。
见他提到程喜月的身孕,王娡与太子妃对望一眼,面露难色。
终究还是太子妃开口了:“殿下方才所说的程妹妹的身孕,其实原因并不是她自己贪嘴。”。
太子一震:“那是为何?”
太子妃将上午所发生的诸事细细说明,听到王娡被冤时太子眉头紧锁:“婉容性子怎么这么沉不住气,娡儿怀有身孕,如此细作的手段,若是有个三长两短谁担当的起?”
王娡见他动怒,急忙软语道:“妾身并没有事,粟姐姐也是一时急躁。”。
太子妃赞许地看向她,此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且没有确凿的证据,王娡自然不想轻举妄动,打草惊蛇。
她只暗暗捏紧了藏在云袖里的手指,直到掌心见疼也没有松开半分。
听到墨儿已经被沉了井,太子轻哼一声:“倒是罪有应得。此事太子妃处置颇有不力,惹得合府惊动,险些污蔑了娡儿。”
太子妃听的他有薄责之意,慌忙跪下:“臣妾愚钝,请太子责罚。”
王娡微有愕然,此事原是粟婉容一手引起,怎的竟会怪罪到太子妃身上。
不过须臾,她便明白过来,更觉心寒。
不忍太子妃无端被斥,王娡急忙俯身:“此事原不是娘娘处置不力,实在是当时诸多慌乱,娘娘一意维护,妾身感激不尽。”
太子伸手拉她起来:“既然有了身孕便不要讲究礼仪了罢。若是如你所言,倒也不能十分怪罪太子妃。”
他看向跪在地上的太子妃:“罢了罢了,你也起来罢。”
太子妃方才静静起身,冲王娡露出一个极感激的微笑。
因着王娡有了身孕,太子便道陪她回寝殿。
二人走出太子妃寝殿极远,王娡回首见得太子妃清瘦的身影仍静静立在前殿门口,不觉暗暗叹了一口气,心内诸多怜悯。
一路上太子执着王娡的手,她大是不好意思,几度欲将手抽回,惹得太子偏了头看向她道:“这有什么害羞的?”
王娡低头道:“妾身是觉得这样太过打眼。”
太子轻笑一声:“有谁敢妄论?”
他见王娡只是低头不言,眉头不由得皱起来:“你可是听见了什么闲言碎语?”
王娡只摇着头,似有泪意。太子果然着了急:“有了身孕,这样子做什么。”
说罢转头看向跟在后面恭敬不语的青寒:“你是娡儿带来的丫鬟,你来说。”
青寒得言,也不敢十分隐瞒,便道:“小姐受太子宠爱,性子又温和,少不得听见些闲言碎语。”
话未说完王娡便轻声呵斥:“不许胡说。”
青寒不无委屈地低下头揉着裙子上碧绿的丝绦,再不敢言语。太子一脸疼惜,夹杂着一分隐隐的怒色:“你不必这般隐忍。我自是知道那些人说了些什么,如今你有了身孕,便更是让人艳羡,想来必定不会是什么好话了。”
王娡闻言,拉住太子的衣摆道:“太子不要动怒,原是没有什么事情的,不过是妾身多思罢了。”
太子见的她一意哀求,到底是沉默了半晌,只紧紧握住了王娡的手。
一时间二人回到厢房,容芷见机,端了茶水点心后便领着众人退了下去,只留他们二人独处。
太子一直看着王娡笑,王娡忍俊不禁:“太子为何这样看着妾身?”
太子攥住她放在桌子上的手,笑意愈浓:“我早说过,你唤我镇明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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