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话锋一转,语气微微冷了几分,爱怜地携起太子妃瓷白的手:“你这孩子万般都好,总是这一点让我不放心。中宫之主不可无子,这点你要好生记住了。”
太子妃面色绯红,似是极为尴尬。王娡知道太子对她不过尔尔,一月内也就去那么一两次,想来有孕必定是极困难的了。
不忍心看着太子妃默默无言,王娡笑盈盈替她们二人各斟了一碗茶道:“太后也别着急。臣妾家乡有一句话便是三年孕育个龙太子。太子妃娘娘将来的孩子必定是仁和知礼,聪慧绝伦。还怕没有好孙儿给太后尽孝么?”
太后笑得不住,指着王娡道:“偏生你是个伶俐的。”
太子妃因着王娡替她解了围,当下也感激地冲她一笑。
太后笑了片刻,道:“如今府里只有一个陵城,再好的孩子也禁不得娇惯。我们帝王家的孩子,更是比旁人要来的严格,否则日后必将酿成大祸。那孩子我瞧着也不算坏,只是到底有些阴柔之气,没得往是非堆里扎。”
王娡和太子妃都不敢说话,只得静默不言。太后若有所思地看一看窗外万里的晴空,漫不经心道:“究竟母家的出身也还是要紧的,没的坏了哀家的皇孙。”
王娡听出来太后的弦外之音,心中一凛。想来太后是有了为陵城重新拣择一个母亲的念头。虽是粟婉容骄横跋扈,到底母子分离也不是件好事。
太后旋即转圜了过来,笑道:“如今年纪大了话也多了。竟留了你们这半日。罢了,各自回去歇着罢,明日里还有登基大典呢。”
王娡和太子妃见太后有疲乏之态,不敢耽搁只得诺诺应着去了。
回到殿中,王娡顾不上歇息,便召来青寒道:“去太医院请邓大夫来,悄悄的别惊动了人儿。”
青寒转身去了,王娡望着殿门前的满璧金辉,徐徐微笑出来。
如今太后眼疾虽重,却迟迟不肯用宫里的太医,想来在先帝驾崩上存了疑影儿的不止她一个。
她慢慢地叩着桌子边缘,如今倒正是培植亲信的好时候呢。只看邓铭庭是否中用了,若是中用,倒能为她省好大的工夫。
宫中的情爱太飘渺,究竟不如实实在在握在手里的权力来的让人安心。
况且,她的目光微微迷离起来,曾经沧海,怎能容得下水呢?这一世,怕是再不会有永涵那样至真至纯对她好的人了罢。
如今镇明是太子,将来成了君王,后宫佳丽无数,想来让他一心一意对自己,到底是痴心妄想。
那样的一心一念,一世一双人,有永涵一个也就够了,她不敢奢求更多。
到底是人间能得几对两心相许之人啊。
合欢岁岁开,两心相许之欢却这般难得。
她微微垂目,落下泪来,终究是一世的伤心人。
那么她也不要这情爱了罢。来的路,不可当做归途。
这个道理,王娡不是不懂。
想来是青寒催得急,邓铭庭腿脚倒快。
王娡见他来了,也掩饰着拭了泪。笑道:“邓大夫腿脚倒快。”。
邓铭庭神色恭谨:“姑娘吩咐,微臣不敢耽搁。”。
王娡点一点头,指着榻下的梨花木椅子道:“邓大夫请坐。”。
邓铭庭见她这般神色郑重,心知必有大事,诺诺坐了。
王娡端起手边的桂花蜜饮了一口,徐徐笑道:“昔日邓大夫曾说必定忠心于我,不知这么久过去了,大夫可有悔恨之意?”。
邓铭庭受了一惊,当下便欲站起来分辩:“微臣口出之言,断断不会更改。请姑娘放心。”。
王娡放下碗盏,道:“大夫有这份心就好。我也曾于昔日应允过大夫,来日必当提携。如今机会来了,还看大夫愿不愿意把握。”。
邓铭庭说的倒也直白:“小人一介乡野郎中,祖上福荫方才进了太子府。却是郁郁不得志,多亏姑娘提携。男儿志向当远大,如今有机会微臣必当好好把握,不辜负了姑娘。”。
王娡颌首而笑:“大夫有这份心就好。”
她斟酌了一下言辞方才道:“如今太后想来是为了先帝过于伤心,眼睛竟是不大好使。畏光且夜间不能用眼,我今日向太后举荐了你,你且看看可有几成把握?”。
邓铭庭谨慎道:“双目乃是五官中最为精密之处,便是单单一个畏光,便有百余种可能。微臣斗胆,望闻问切,必得先看过太后方才能下结论。”。
王娡赞许地点一点头:“不狂妄自大,谨慎妥帖向来是你的长处。如今太后便在未央宫中候着,你且去看看她。”
“只一样,”王娡顿了顿又说:“该当说什么,不该当说什么,你心里有数。无论是怎么个结果,回来也该跟我说一声。”
她深深微笑出来:“邓大夫好自珍惜,若是治得好了,你飞黄腾达的日子便就不远了。”
邓铭庭点一点头,亦是笑出来:“微臣多谢姑娘提携。”
夜间,容芷替王娡拣择着明日里登基大典上预备穿的衣裳。
登基大典是极大的喜事,明光宫上上下下均是不敢马虎。
青寒一边将蒸熟的玫瑰滴露洒进浴池中一边笑着道:“明日登基了之后,小姐也该有正式的名分了。咱们也不能姑娘小姐地唤,该改口叫娘娘了罢。”
王娡轻斥:“也该有个分寸。这样子轻狂的话,出了这明光宫被有心之人听取了,不知道怎么编排咱们呢。切记谨言慎行。”
青寒自知失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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