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凡三人行了半日,眼看要到了承德府境内,找了一处路边茶店,坐在一处凉棚处点了三碗碧螺春,“碧螺飞翠太湖美,新雨吟香云水闲。”三人闻着茶水幽香,坐下歇脚。
緈芳兴致越发来了,等着三人落了坐,指着承德府方向拉着罗凡的袖子眉飞色舞道:“罗大哥,芳儿曾经跟过一高人学着临摹过唐代韩滉的《文苑图》,五代顾闳中的《韩熙载夜宴图》,待回了韦陀山庄,芳儿想给罗大哥也画上一副肖像,再请罗大哥提上字,也学一回古人先贤,才是好呢。”罗凡听得却是一惊,这緈芳姑娘巾帼不让须眉,想必画功也是了得,奈何自己从小目不识丁,虽是跟着师傅识文断字学过几年,但起步终比别人晚了一些,勉强能将字词认全,若是要自己去题字,却是万万不能献这个丑的,眼下不能扫了緈姑娘的兴,也只有等到去了韦陀山庄再想办法推脱了。
罗凡心中想着题字的事,手上端起茶水,张口欲饮。緈芳眉头一皱,伸手就夺下罗凡已递到唇边的茶碗,急切道;“罗大哥慢饮,这茶水有古怪。”緈云在一边也生了疑,向碗中茶水瞧去,只见茶叶条索紧结,蜷曲成螺,边沿上一层均匀的细白绒毛,色泽微微带黄,那茶水十分清幽,确是上好的碧螺春,不知妹妹是从何处看出了茶水的古怪,緈芳也不解释,从腰际荷包处取了一撮盐巴,捻成碎末放于茶水中,眨眼间茶水便泛起了一片白沫,几乎溢出了碗弦。这茶水显然是被人下了毒,緈云却又好奇了起来,自己与妹妹一般学医,她会的自己也必定会,于是问道:“你是从哪里看出了下毒的端倪?”緈芳笑道:“这茶水色泽,茶叶形状并没有异样,下毒的人手段十分高明,可是这茶水的香气却骗不了我,上等碧螺春香气浓烈,清香带花果香,这碗茶别说香气淡了些,就是半点花果香味也无,爹爹虽曾教我以口鼻辨别草药真假,这等香气的差异却是不难闻出的,这毒有几分像是蛊术,我曾听爹爹说南疆蛊术有一部分能以盐巴辨别出来,刚才也是瞎猫碰上了死耗子,竟给我试了出来。”
“这位姑娘果然不愧是韦陀山庄的小姐,闻香识毒果然是好手段。”一声轻吟脆响,未见人身,却是一道白光带着破风声直向緈云射来,那罗凡早有所知,在一边看也不看,茶水一泼,却用茶碗将那白光扣在了桌上,这白光劲气威猛,罗凡只是略略将手指在碗弦上略弹了弹,这茶碗竟也未被白光打破,不待緈云緈芳反应,一个面罩轻纱的女子却是飘进了茶棚,落在了罗凡身边,清脆如银铃的娇笑声却又响起:“这位公子既是喜欢姐姐的铃铛,改天姐姐再多送你几副,可是这一只却是被姐姐下了蛊的,公子还是还与我罢。”
这緈云緈芳才发现眼前竟多了个柔媚可人,一身南疆服饰的娇俏女子,边说着话,竟是又朝着罗凡身上靠了过去,罗凡右掌在那女子胳膊上一搭,那南疆女子便如将胳膊搭在了一块巨石上一般,双腿运足了力气,借力向罗凡身边靠去,将胳膊磕的生疼,身体再难以寸进半步。罗凡脸上露出了笑意,右掌抵住了这女子的身躯,道:“久闻南疆巫神教女子举止轻薄,却多不自重,今番算是见识了。”这女子暗自与罗凡较着劲,闻听这话脸上又是一恼,心中却带了三分的羞意,南疆女子虽是举止泼辣了些,没中原女子那么多臭规矩,但也颇爱惜自己身体,哪有这般不自重。方才緈云緈芳三人中唯独这位男子从未见过,能与韦陀山庄少庄主平起平坐的人必不简单,便存了试探之心,不曾想,这人功夫不简单,嘴上也是不留半分情面,自己一女子,反被他这么一大男人如此奚落,今番这脸算是丢大了。
从腰际一抹,便擎出了一条乌金赤龙软鞭,一招“乌龙取水”便当头朝罗凡劈去,这罗凡见了这女子下手卑鄙,背后下毒乃是江湖大忌,罗凡谨遵师门教导,嫉恶如仇,心中已是动了杀机。左手在空中一探,便将那南疆女子的鞭尾拽在了手中,那女子大惊,却是用劲回夺,罗凡身随鞭上,却是随着鞭尾飘在了空中,青光宝剑在背后铿然出鞘,一招“山重水复”直取那南疆女子中宫,却是要毕其功于一役了。
那女子情知不敌,鞭尾被罗凡牢牢拽住,待要撒开鞭柄躲了开去,终是晚了半步,剑韧竟是挨着那女子的脖颈刺了过去,饶是如此,那女子被剑气所伤,脖颈处被擦出了一缕血痕,也是这女子命不该绝,罗凡剑招一出,却是突然想到十年前的戚夫人,这姑娘既是戚前辈同门之人,想必为人也不会太差,怜悯之心一起,半空中剑招再变,终是手下留情了。
当下罗凡将鞭子还给了这位姑娘,女子已知自己实力与眼前之人相差太多,这人来历却是不好再问了,指头抹了下脖颈下武功惊人,还请勿要插手巫神教之事。”说完又指了指緈云,緈芳道:“这二人与我教中之事干系甚大,今番是无论如何也要带回去的。”罗凡剑尖划地,冷笑道:“我若是不允,姑娘又待如何?”那女子低头沉吟了片刻道:“公子武功之高,小妹已知不敌,既是如此,今日之事,暂且作罢,他日,小妹必会到韦陀山庄登门讨教。”说着却又看了眼桌上倒扣的茶碗,笑道:“小妹第一次来这中原之地,能与公子这样的高手过招,实乃幸事,那碗中的铃铛就送与公子罢,这铃铛是没下过蛊的,公子信与不信,还请自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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