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弦叹了口气,望着他,“徐监御史,你明知这是场必败的战役,为何还要参与?”
徐符贤先是一愣,而后脸色稍稍缓和一些,“皇命在身,不能违抗。再说,我徐符贤镇守边疆已久,岂会临阵脱逃。”
“朝廷派我为都督,你心中就没有疑问?”
“皇上任命,属下不敢有怨言,只是心中遗憾,多年未回皇城,朝中风气已成了那番模样,忠义之士所剩无几。说来也巧,我曾与都督的父亲有过几分交情,令尊是忠义之人,只是生不逢时,被小人迫害。”
一提起父母,靳弦心中五味杂陈,突然觉得面前的人是有几分眼熟,“你难道就是当年威震八方的徐将军?”
徐符贤爽朗地笑了笑,“不曾想过了多年,连徐某人都快忘记的旧事,还会有人记起。”
靳弦眼眸微动,眼前的人竟是当年叱咤风云的徐将军,立即半跪在地上,“靳弦眼拙,竟然不识徐将军。”怪不得皇上会召他回京。
徐符贤忙扶起他,“你如今是两郡都督,如何能拜一方监御史,有违礼数。”
“徐将军当年与家父也算知交,不想多年后,还能再见。”
徐符贤“哈哈”大笑道,“徐某早已被谪贬到新枫郡任一方小职,后来听见令尊受害,心中也是万分感慨。皇上心中猜忌太多,朝中小人当道,凡是忠义之臣都没好下场。若不是我早几年请退到这边缘之地,怕也难逃一死。倒是没有令尊的气概,视死如归。”说完拍拍靳弦的肩膀,“你很能干,没有给靳家丢脸。”
靳弦摇摇头,拱手说道,“以后就请徐将军主持军中。”
“不可。”
靳弦一再坚持,徐符贤也只得答应,语重心长地说道,“如今,匈奴和鲜卑同时来犯,我只希望此战能够拖延他们的入侵。”
破晓时分,鲜卑率先发动第二波入侵。彼时淙喧刚与边界的军队汇合,收到单于手信,知晓鲜卑入侵中原,命他先在此处驻扎,隔岸观火。淙喧不禁为靳弦捏了把汗,鲜卑进攻来势汹汹,情形不容乐观。
这边,徐符贤率领禁卫军和自己的亲信队伍,与鲜卑正面交锋,一场战役打得十分艰难。
靳弦守在后方,暗自担忧他的安危,没想到徐符贤就是当年名震四方的徐将军。但就算这样,他早已年过半百,体力也不如从前,皇上因为觊觎他的实力,竟然还有意缩减他的兵力,如何能打胜?
太阳从远方升起,朝霞遍布,似血光一般,晃人眼球。
“报,前方徐符贤监御史被鲜卑突袭,死伤过半。”
“我去支援。”靳弦直起身,许扇琯拉住他,“靳弦,不要挣扎了,这场战争打不赢。”
“我不能让徐将军死在荒野,尸骨无存。”
“靳弦,靳弦……”许扇琯到底还是拦不住他。
靳弦一跃上了马,带领余下的部队,深入战场。
沿路已是血流成河,硝烟弥漫,死尸遍地,战争太过残酷,将每个人都撕裂开来。
连离荒一路陪着他,朝着战场飞奔过去。
一行人走到一处山坳,四周寂静。连离荒听着周围的动静,觉得有一丝不对劲,蹙紧眉说道,“大人,这里氛围不对。”
突然听到一声声的轰鸣,如白日雷咒,队伍一下炸开了锅,纷纷慌乱起来。
“大人,不对劲,快走。”
话音还没说完,从山上滚下一堆巨大的大石,卷起的扬尘,都快盖住白日。
连离荒看着这场异变,一把拉着靳弦,朝前方飞去。
“啊……”
身后的惨叫声不绝于耳,大部分的人都来不及闪躲,被压在大石底下,成为肉泥。
朝前方跑了不远,一队人马突地从四方簇拥过来,连离荒暗自捏了把汗,挡在靳弦身前,怎么一时出现这么多人?
从队伍中慢慢悠悠走出一人,看样子身份应该不一般。
他盯着靳弦,细细地打量,冷峻地说道,“你就是中原派来的都督?”
“是又如何?”
那人勾起嘴角笑笑,“如此不堪一击,死之前可有遗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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