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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是旬休日,柳邕找了个借口从家跑了出来,去邓老贼那里“易容打扮”去了。
一个多时辰后,柳邕穿着一件明显大了一圈的墨绿色圆领袍,头顶歪歪扭扭的戴着一顶黑色的幞头出现在了开封府衙门口。
作为皇宋四百军州中的典范,开封府衙门自然气派非凡。一丈多高的院墙犹如一面小城墙,漆着朱红色的油漆,每隔上几个月便要重新粉刷上一次,比前几代皇上在位时的禁中都要来的勤快。当然,当今圣上并不和几位先皇那般节俭,莫说宫墙粉饰的勤快,就连宫殿翻盖新盖,都快比得上他父祖的总和了。
“干什么的!”柳邕刚踏上开封府大门外的台阶,便被一个衙役拦了下来。柳邕停了下来,抬头看了一眼挡在身前的衙役和他身后高大的开封府大门,并不慌张,按照邓老贼交代的那般,从袖子里掏出那块“皇城司”的腰牌,举在身前声音故意装作尖细的说道:“皇城司查案,需要查阅一下贵府城南左军厢近一个月来的卷宗。”
开封府直接管理下的东京外城以内,周长足有五十余里,城内坊数数以百计,人口更是不可胜数。开封府直接管辖自是十分吃力,便在仁宗天禧五年时设置了十个厢,每厢下设若干坊,变化时常。每厢下设耆长与弓手,耆长负责捕盗,觉察各种违法事件,又称之为厢耆。
而粪行和黑手帮的主要活动地点,就在城南左军厢一带。
那名衙役接过腰牌,仔细的看了看,没有问题,然后又打量了一番眼前这个个子明显低的有些过分,脸上没有一丝胡须,眉毛却是浓黑的厉害,但眼睛却不太大,整个人显得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阴柔感。
“你是皇城司的?”衙役还是没有忍住,开口问道。
“废话!”柳邕按照邓老贼交代的那样,装作一副很傲慢的样子,鼻孔朝天,斜着眼睛瞄了一眼眼前的衙役,双手抱在胸前,很不满意的说道。
“呵呵,这皇城司真是越发的落魄了,连这小娃娃都用上了。”衙役轻轻嗅了嗅,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骚味,是从柳邕身上传来的,然后便打消了迟疑,扭过头和身后的同僚们打趣道。
“哈哈!你这可说错了!人家皇城司用的小娃娃岂是一般的小娃娃?那可是为了侍奉官家挨过一刀的,有大毅力的。”一旁的另一个衙役也跟着打趣的说道,惹得一圈衙役都轰然大笑。
自从皇城司在宫外的职权被开封府夺去了大半之后,两家便隐隐成了对头,虽然在公务上不太好使绊子,但私底下相互冷嘲暗讽自然是免不了的。
“干什么呢!府衙门口嬉笑如此,成何体统!”这时从府衙内出来一个一身绯色皂衣的中年男子,国字型的脸上有一股淡淡的狠辣,负着手冲嬉笑着的衙役们严厉的训斥道:“若被大府看见,只怕你们半年的俸禄都要被罚了去!”
刚刚还在嘲笑着皇城司和柳邕的衙役们闻言立刻安静了下来,笔直的站在府衙大门两侧。刚刚那个询问柳邕的衙役则是飞快的跑到中年男子身前,立正站好,恭敬的说道:
“班头,来了个皇城司的,说是要查阅卷宗。”
“嗯?身份可有验证?”中年男子问道。
“腰牌没有问题,就是……”衙役说着,将腰牌递了上去。
班头接过腰牌,看了看,没有什么问题,便还了回去,问道:“就是什么?”
“就是个子太低了……”衙役忍不住的说道。
班头抬起头看了一眼还在台阶上站着的柳邕,只见他一身墨绿色的圆领袍,一副禁中低等内侍的打扮,个子却只有不到五尺,衣服在他身上穿着有些晃荡。
“既然腰牌没问题就带他进去吧。不过只有一个时辰的时间。”班头很快便收回看向柳邕的目光,淡淡的说道,然后便转身踏过门槛,向府衙内部走去。
“是……”一旁的衙役回答道。
“走吧。”先前和柳邕问话的衙役有些不太高兴的冲柳邕招了招手,说道。
柳邕连忙跟了上去。
开封府在宫城南墙外,御街的西边,东西南北各有数十丈长宽,内部各曹司设置繁杂,内有官吏数百名。
最近东京城内一连发生了数起命案与盗窃事件,其中一件还和宗室有了牵连,开封府被限期破案,不然从权知开封府尹的大府,一直到地下查案的班头衙役,都得被罚铜降职。罚铜对于府内的那些官儿们来说,自是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毕竟皇宋对待士大夫优厚。可对于那些个处于底层的胥吏们来说,特别是那些没有什么油水的值缺,却是一件天大的惩罚,故而一路上柳邕看到的胥吏都是行色匆匆,面色难看。
“到了。”
衙役将柳邕引进了一个偏厅,是开封府放置案宗的地方,里面有不少人在忙碌着。
和守门的衙役交代了一番,柳邕被领到了存放城南左军厢卷宗的架子旁。
柳邕看着眼前足有三四丈长一丈多高的铁架子,不由得的暗吞了一口唾沫:这架子上足有上千本,什么时候才能查的完。
所幸,卷宗室的衙役从中拿出了几本,放在一旁的桌子上,冲柳邕说道:“那个大架子上,是从熙宁年至今的卷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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