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钧一发之际,忽然一道暖流淌入心田,像一甘霖冲走那些不甘的厉吼和悲号,眼前一片白光闪耀,就听见有人清唱:
“姑娘的脚呀尖又小呀,上头绣了个白玉鸟呀,和尚我有心瞧一瞧呀,嘚儿飞跑了呀。”
白光灿然中摇摇晃晃走来一个无头僧,对着白雾轻轻一挥袍袖,立时一片白光中跪倒漫山遍野的人形虚影。
“天昏山下天道昏,天语城中苦仇深。是是非非天作孽,何必再入恩怨尘。既如此,前尘因果便叫老衲一并担了吧!”
“多谢神秀佛祖!”
一阵清风悠袭来,漫山遍野春花开。七万冤鬼化绫彩,飘过黄泉若水外。
祝福缓缓睁开双眼,眯缝着就看见一个光秃秃的脖颈。
“鬼啊!”他赶紧闭上双眼,翻了个跟头四脚朝天。
“鬼啊!”神秀也是翻了个跟头四脚朝天。
祝福翻身跃起就要跑,然而无论他往哪个方向都有一个无头僧跑在面前口中大喊“鬼啊”。
祝福刚要起法力,却听神秀大笑道:“小娃子我救你一命,怎地不识玩笑。”
“你个断头货,到底是不是鬼!?”
“不是。”
“那是妖怪!?”
“也不是。”
“难道是人!?”
“还不是。”
“……”
“哎呀,佛门弃徒,不足挂齿,别问了。”
祝福看了一会儿,觉得这无头僧没什么可怕反而还有点可爱,就稍稍靠近他。
“你?”
“怎么?”
祝福又往神秀身边靠了靠,挑眉撇了他一眼道:“你怎么说的话?”
“……”
“你也没有嘴呀?”
“靠这个。”神秀拉住祝福,往自己断颈处看。
祝福眼一花就见一团血肉模糊中,粉红的肌肉和青紫的血管一张一合轻轻跳动,“啊”的一声又把他吓了一个脚朝天。
“哈哈哈,小娃娃有没有兴趣随老衲一起去参加西天讲经会呀。”
“西天?!我不去!”祝福想起那日所见的西天情景,至今胆寒。
“越是怕就越要吓!”说着衣袂翩翩卷起祝福,全然不顾他的呼喊挣扎,白光闪闪就往西天去了。
他们走后,天昏山脚下的青石碑后缓缓探出白衣女子那张幽怨的脸。
祝福之前被银灵子携着在空中飞过,只是当时飞的太快睁不开眼,所以什么也没见着。这次不一样,完全醒着。
望着脚下万丈高空,祝福脑中不停构思着自己摔到地上会变成什么形状,会不会摔成个桃心,或是心形,想到这儿忽然想起来还有一个僵尸厉鬼缠着自己非要嫁给他,一时惆怅不已。
“那个,大师怎么称呼呀?”祝福抱住神秀的肩膀,生怕掉了下去,脸又不敢离那断颈太近,只得抻直了胳膊端着。
“嗯?问我吗?”神秀故意把断颈往祝福脸上杵。
“是呀。”祝福心里一万只神兽奔腾,暗道“不问你我问谁?!就我们俩。”
祝福咬着牙脸上却是堆满一副人畜无伤的笑容。
“我叫神——啊——秀。”话没说完一个喷嚏打出,溅了祝福一脸黏糊糊。
神秀明显感觉祝福抓住自己的那双手狠狠地抖了抖。
“不好意思,感冒了这两天。”说着抬手将祝福脸上的碎肉抹掉,重新放到断颈上。
祝福始终没有松开双手,任凭迎面的风吹干了脸上的斑斑血迹,就像把烟头裹灭在手心里一样淡定。
“啊秀?”
“嗯。”
“别人都是腾云驾雾坐在上面才能飞,你怎么什么都不用就能飞?”
“一砂一世界,一叶一春秋。不修天地术,不入轮回中。小娃娃你又何必拘泥于世间常理的枷锁呢?”
大袖一挥,祝福发现自己已经飘在浩瀚深邃的夜空中,身边毛茸茸的星星散发着美丽而柔和的光芒,轻轻地向他招手,说话也是清脆动听。
一个长着白胡子的老星星手里还拄着一根拐杖,不过屁股后面却又一个大窟窿,走路的时候还有一边捂着一边拄着拐杖,踩着自己的胡子就摔个狗吃屎。
祝福忍着笑,向他打招呼。
老星星刚要说话,忽然也打了一个喷嚏,“啊——秀。”一个毛茸茸的,头发胡子一团团的脑袋应声飞到了祝福怀中。
“脑袋?”祝福愣住了。
“把头还给我……”
再看那老星星居然变成了天昏山下的那个白衣厉鬼,而他的手中正端着一个似笑非笑满脸蛆虫的女人脑袋。
“啊”祝福差点没跌落半空,望望四周仍是一片晴空。
“啊秀,你刚才对我做了什么?!”
“没做什么呀,嘻嘻,两个大男人的,我能做什么,再说我一个出家人。”神秀说着还把裤腰带紧了紧。
“那你又为何要带我去西天?”
说出这话祝福就后悔了,因为他已经猜到,这无头僧肯定不会给他说实话,兴许又是一通胡言乱语。
“玩玩。”
“啥?”
“送你上西天。”
“你要杀我?”祝福双眼瞪大。
“嗯,不是,你看你净瞎想,我刚救了你,怎么会杀你。”
“麻蛋,我早该想到,你本是佛帮那群混蛋的帮凶,肯定要杀我灭口。”
“你看出来啦?我没露出什么破绽呀。”说着把屁股后面的那个窟窿捂住,“不许偷看!”
“你要杀便杀,我祝福绝不怕你,你听好了,从现在开始我不会再信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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