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哧啦。”
血红的颜色,溅起。
一记清响声,迅速地消失于残酷的漆黑夜幕之下,一点不能为其他人所闻。
夜,很静……
静到几乎时间停滞的地步。
便是在这样几乎停滞的时间中,银色坚固头盔下的一双瞳孔暴突,恐怖血丝布满了整个眼白。
(为什么……)
明明自己只是随手将握着的长枪朝后一递,为了交予在后方所等待着的、接替自己站岗任务的换班之人。
——但是,事实就是这样的变幻莫测。
即便是微小的失误,只需要一个个地联系到一起,亦能形成生死逆转之局。
(为什么……)
直到现在临死时,依旧困于骗局当中执迷不悟的神殿骑士,机械式地、强自转过头去。
顽强地依靠着自己最后的愤恨情绪,他只是想要看看编造出这样一场完美骗局、并不费寸力地将自己压入深渊的人究竟是谁。
然而,在他的视网膜上真正映出了那位刺穿自己胸腹之人的面庞的时刻,头盔下的瞳孔又骤缩了一下。
此时此地,两人相隔距离只有一步之遥。因此哪怕有黑色风帽遮挡,也难以用阴影覆盖住那副瘦弱的面容。
(为什么……为什么会是他?!)
随着生命的流逝而愈发黯淡下去的双瞳,居然在最后的刹那间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强烈情绪!
半清不楚地反射着对方似曾相识的纤瘦脸颊,一种几近疯狂的敬畏崇拜,从神殿骑士垂死汲汲的眉宇间展现。
颤颤巍巍,以仿若难以置信的口吻,他试探性地开口了。
“圣……圣骑士大人……海……”
“哧——”
可惜,他永远失去了将这句话讲完的机会了。
被漆黑色高贵皮革手套所包裹的右手轻轻一动,艳丽的血红之华在弯曲的弦月下绽开,四散而射。
浸血的枪尖横切开这位面露激动的神殿骑士,从他的身体中部。
重新归于黑暗的脸上,两道血色的光芒闪动,仅仅是冷酷无情地映照着血华与冷月之景。
冷冽的嘴角,没有出现一分弧度。
——哪怕刚刚被自己抹销的生命之魂,或许曾经就是自己的属下之一。
连他道完自己名字的权利都没有给予。
刷拉刷拉……
零零碎碎的身体部件,犹如支离破碎的瓦片般,坠落撞击到地面上,将眼前古老而坚固的黑色城墙砖石铺上一层血衣。
“……”
无言地收回了视线,早已习惯了此种残忍场面的黑影,他的心、并不会因为前方令人作呕的血腥气息而有一丝动摇。
在他的心中,始终有着一个遥远的目标。
——为了这样的一个目标,就算暂且牺牲再多的人也没关系。
这也是他之所以能走到现今这一步的原因。
手上沾满了无数条鲜活生命的他,至今终于才能走到这一步;往昔遥不可及的目标,现在似乎也变得触手可及了。
(为了这样触手可及的目标——使原本就已污浊的双手再沾染上更多的血液又又何妨?)
之于过去那些虚假的情感,在他的眼中又算得上什么呢?
“铛。”
冷漠地、让手上染血的银色长枪落到地面上,砸出沉重的金属震音。
他移开视线去,望向右方。
顺着视野一直延伸过去的古典城墙,一砖一瓦,收入血瞳间。
夜空中朦胧的月光直照着,巧妙地隐去了不必要的细节,勾勒出整体的雄伟轮廓。
很安静。
相比起几分钟以前,是真的安静得连一个人的脚步声也不存在了……
萧瑟的初冬之风扫荡而过,撩起几袭残破的披肩,抖动几只遭到粉碎的银色甲片,产生窸窸窣窣的轻响。
七零八落,差不多每间隔数十步、便横躺或竖躺着一句尸体。
有甚者,尸首分离。
有甚者,四肢被震成碎骨。
——几分钟前还守备严密的巡逻队伍,到这时,全军覆没。
消失的十二下钟声,可以造成这样一出惨剧。
或死于疏忽,或死于失神,或死于困倦,或死于、因为能察觉到他身份而形成的惊喜情绪……
可是大概这些神殿骑士到死都没有明白,他,其实早已忘却了过去的身份。
——自行将过去那些栩栩如生的、光辉荣耀的记忆抛到脑海深处,不再想起。
(可是……我真的忘却了吗?)
“……”
低下头,寻思着这个只有他自己能够知道答案的问题,却是最终也得不到一个答案。
抬起纤细的左手,稍微整理了一下右手上所戴着的黑色皮革手套。
手套表面或多或少地染上了血腥的气息——这可不是一件好事情,因为某些人物具备嗅察危机的能力,说不准在他尚未靠近之前、便早早地发现了他之所在。
譬如——
某位光明神教的教皇大人。
他自然很清楚教皇大人有这样奇特的能力,毕竟……
(毕竟教皇大人……在过去,他就是我的养父啊……)
左手食指与拇指捏住,随意一拉。
比起干净的时候、还要沉上几倍的黑色手套,直直地降向下方。
手套外部的血腥气息、与手套内部的馨香气息混作一体,一齐逸散入寂静的这片空间。
……………………
[是夜,十一月一日,凌晨零时半。]
…………
下弦月,已是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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