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来试试吧。”周煄接过她手中的剪刀,把一个敞口花瓶递给她。
“不行,不行,我真干不来这个,还是给你打下手吧。”易云连连推却。
“我也是瞎玩儿,以你我的身份,就是插得七零八落,别人也只能夸一声‘意趣’,怕什么!”
易云推辞不过,拿了花树摆弄,随口起了个话题道:“今年咱真不回去了?”
“封地上事情千头万绪,到现在都没停工,外面土地冻住了不能修建,工匠就全在造好的毛坯房里做内部装修。修好的路前两天还垮了一段儿,埋了两个人,我不是还亲自上门探望了吗?还有这商行年底轧账、商队安全问题,是否与西蛮开互市之类的事情绊着,根本走不开。再说,回京城也麻烦。”
“说了这么多,就麻烦两个字是真的。”易云端详了一下自己的作品,笑道:“可咱们也不能总是躲啊,迟早要回去的。”
“再等等吧,能多拖一阵是一阵,听说今年入冬皇后和太子又病了几场,我可不想去招人厌。”周煄嘟囔道。
“唉,皇后娘娘高龄产子,产妇和孩子都弱,难免的。”易云叹息。
“且等着吧,若是皇后和太子一病去了还好,若是太子先走,皇后保准发疯。到时候说不定会传出我命理克制太子,或者我背后下手之类的谣言,我还是不要去京城制造谈资了。”
“不会吧,你不是说小时候皇后娘娘对你很好吗?常常留宿东宫,还亲自下厨给你做糕点。”易云难以置信,若是这样危险,他们躲在封地的确有必要。
“那是因为当时她当我是儿子,现在有了自己的亲儿子,我自然就成了踏脚石。”周煄讽刺一笑,但想着皇帝二伯,心又软了,道:“陛下倒不是这样的,他心中对我可能不如以前纯粹,可还是把我当侄儿宠爱的,不是人人都如皇后那般偏执。你以后若是进宫自己小心些,在皇后宫中不要随意饮食,对她的话也不要轻信。万一咱们带孩子进宫,更不要让孩子离了视线。你从小长在天高地阔的西北,易夫人待你不薄,你不懂京城大院里那些弯弯绕绕。”
“那不回京行不行,咱也不带孩子进宫。”易云本来是感念上皇和陛下的恩典,周昌都没拜见过曾祖父和叔祖父,两位圣人就赐了一大堆礼物,说什么也要当面拜谢的。现在一听这么危险,她真恨不得孩子这辈子不用进宫。
“傻话!躲不过去的。”周煄苦笑,接着和手上的花树做斗争。
易云推开花瓶,拉着周煄的手道:“耀光,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想要皇位?”
“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所有男人的追求,若说没想过是骗人的。”周煄把玩着手上的红梅,认真看着易云的眼睛道:“云娘,你看我在封地的作为,现在只有一年,可已经有数万流民、平民受益,战后的孤儿得到良好的照顾,寡妇可以出来做工养活家人,没有亲人的老人安排在孝慈院安度晚年,百姓的生活有盼头,今年过年,就是再穷困的人家也能割一刀肥肉过年。我有能力让百姓安居乐业,我也愿意去这么做。”
“再看京城,陛下新登基,又有上皇在位,进行的改革太温柔,政策还没落地,下面对策就来了。若是陛下能长年累月的坚持,当然有效果,可是陛下有‘长年累月’吗?他年轻时候放纵,战战兢兢在太子的位置上坐了四十多年,身体本来就不好,我们离京的时候,他头上已经有白发了。我们周家的皇帝□□五十有二、太宗四十九、高宗五十七、中宗才三十六,如上皇这般有望活到古稀的皇帝有几个,看陛下现在的身体状况,他能活到祖宗们的平均水平不?到时候太子才几岁,皇后娘娘病弱,安国公府荣养,能帮太子多少。陛下费尽心力的朝政该怎么办,他的政策能不能继续执行下去?”
“反观我,我有野心有能力,自己也准备好了,外部条件也具备,我为什么不争一争呢?”周煄平静道,他说的是问句,可答案早在心里。
“那你有想过败了怎么办吗?”易云颤抖着声音问道。
“你放心,我早就准备好了后路,莫愁会帮你的。若是真有不幸的一天,你带着孩子随莫愁出海,他会照顾你们的。或者……”周煄倾身压在易云肩上道:“去西蛮,我最信任的手下在西蛮,内附的阿速部新首领贺曼也是我的人。”
“别说这些,我不想听,我问的是你,你怎么办?”眼泪直愣愣滑过脸颊,“我问的是你怎么办?”
“我会活着,想方设法的活着,我还有那么多事情没错,不会轻贱自己的性命;我还有你和孩子,兄弟属下再信任,也不如我亲自陪在你们身边。”周煄温言道。
“成功的把握有多大?”
“一半一半吧,世上哪儿有万全的事情。”
“那你还要做?一定要做吗?”
“一定要做!”周煄斩钉截铁道,伸手擦干一眼脸颊上的泪珠,慷慨道:“云娘,你看着天下,有多少人吃不饱饭,穿不暖衣,我朝开国百余年,土地兼并严重,贫富差距巨大,富者连阡陌,贫者无立锥之地。边关将士生活艰辛,明明是保家卫国为百姓抵挡风雨刀剑的英雄,却得不到应有的待遇。还有商人,你以前经商的时候也碰到过‘耻于言利’的‘读书人’吧。还有对女性的歧视,把女人关在内院,像你这样勇敢、像岳母那样有主见的女人,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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