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时已值黄昏,夕阳暮色下,倦鸟归林,红河影重,那种血色的苍茫之感,仿佛重重压在人的心头。
从湛正坐在满园花前的小椅上等我,见我回来了,急忙上前拉着我手道:“悯儿,这两天你去哪了?到处都不见你,你可知我派了人好找?”
我望着他的眸子,只是道:“李宸妃殁了。”
“李宸妃?”
看来封号确实还没有下来,我解释道:“李顺容。”
从湛的目光一瞬间黯淡下来,像烛火被风一扑,忽闪忽闪的,“你和皇上去寝陵了?你都告诉他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只是问道:“你也知道皇上这几天不在宫里?”
从湛不置可否,“宫里面现在估计是翻天了,太后已经下令封锁了各地出口,只保留了京城的出入口,就是望着皇上回京。”他顿一顿,复又道:“那弄成这样,皇上他打算怎么办?”
“能怎么办?只能当作什么都不知道,先应付过去。”我微一踌躇,道:“小弟弟和那个所谓的太后总是要翻脸的,太后不会斗得过他的。”
我望着无边的天色,动容道:“到那时候,你在朝中的日子一定会好过很多,不,到那时候,待得小弟弟同意,你就可以远离朝廷了,我们一起去个与世无争的地方诗书消磨。”
从湛拥紧我,沉沉道:“但愿如此。”
绵绵又过了两月,五月,花开如醉,漫天盈地。
今日赶着是芒种,从湛早早就来陪我了。
他和赵茜莲的事很多人都知道了,大家都只道是赵茜莲看不上从湛,心有所属,宁愿回娘家也不回赵府,因着赵茜莲的身份,大家也不敢多加言语,心里面都是小小的明白,从湛也觉得时机差不多到了,便再也不管其他了,三天两头过来陪我。
因着今天是芒种,城南花神庙里面满满当当都是拥着各色花篮的少女,树上枝头挂着花枝柳条编织的物事,件件小巧精致。
我们沿着御街一路南去,过了九孔州桥,来到曹婆婆肉饼店吃了几个肉饼。
以前也来过这里,老人一看见是我们,便道:“两位有日子没到我这里来了,是到哪里去了?”
我想一想,笑道:“到江南去了,这么久才回来。”
说罢,偷眼看着他,从湛眼角眉梢尽是柔和的笑意,他低头喝了一口茶,没有说话。
老人笑道:“去了江南了?现在少爷是在那里做事吗?”
我点点头,想了想,道:“嗯,现在我们住在江南,三两间小舍,我种兰花,他清闲下来只是写点试而已。”
我脸不红心不跳的撒谎,这便是我憧憬的和他的未来,如此,简简单单就好。
“那姑娘可要担心富贵闲人,连官家都要妒忌啊。”老人脸上的笑容层层舒展开,笑道。
从湛低头帮我用筷子把肉饼撕开,轻轻道:“是啊,可要担心像场梦。”
吃完了饼,我们又来到了那片竹林。
说是竹林,因着从湛为了种了这么多花树,到处都是娇艳的花朵,倒不如说是花林了。
时近四月的天光,沾染了霞色的阳光拂来满身花树成熟时的甘郁芳香,叫人心境为之一爽。
从湛意态闲闲的半倚着一块青石,手执那只世代相传的玉笛为我吹奏一曲醉花荫。
他湖水色的衣袍有简洁的线条,被带着花香的风轻柔卷起,笛声缓缓游荡于竹林,轻缓安静一如浮光霭霭,在这笛声里,仿佛连时间都停止了流动,万物皆在里面安详幸福的沉睡。
一曲笛声刚落,一片花树下“扑哒扑哒”的掉落了簇簇花朵,一个素衣白袍的身影一闪而过。
我笑道:“从湛,瞧你吹的多好,连行人都忍不住驻足了呢。”
从湛摸摸我的头发,也是笑,“可见你好福气,能听到我赵从湛亲自为之吹奏的,你可是独一人呢。”
执手相望了会,我眼角的余光忽的一瞥,那颗花树底下落了个玉佩样的东西,忙对从湛道:“那人好像落了个东西在树底下,咱们去看看吧。”
确实是个玉佩,玉色通透,上面镂刻着繁丽的花纹,下面垂一条长长的流苏。
我把那玉佩仔仔细细端量了会,不由奇道:“这玉材质是上上等的,镂刻的又精致巧妙,不知是哪家富贵公子掉的。”
“我看看。”从湛拿过玉佩,看了一会,不由的变了脸色。
“怎么了?”我看他脸色不对,忙问道。
“······这玉是当今皇上的。”从湛迟疑了一会,慢慢道。
“哦?小弟弟的?”我忙拿过玉来左看右看,是上好的玉没错,可没有看出半点“是皇上的”。
“玉有软玉、硬玉之分,而最好的当为软玉,软玉里面又以边疆苦寒之地的和田玉最为宝贵,最为稀少,这种玉就连京都里面最有名望的王公大臣都没有,只有去年边疆赛力度首领上贡给大宋一块珍贵的和田玉,我曾有幸目睹,没想到雕刻成现在这种玉佩的模样佩戴在皇帝身上。”从湛犹自说着,目光有些萧瑟。
我疑惑道:“那你就能以此判断是小弟弟随身戴的?他不喜这些,没准赏给其他人也未可知啊。”
从湛轻吁一口气,低垂的睫毛在面颊上投下一片如月形的鸦色,“你可闻闻,这玉佩上有什么味道没?”
我低头努力嗅了嗅,果真有一股淡淡的香味,似是百合香,幽幽的一缕。
“这是皇宫大内才能用的香,名为龙涎香,能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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