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义吓了一跳，心道：安定医院？精神病院？你们也想得出来的，没有真凭实据的把她往那儿送，被别的系知道了，成了大笑话。嘴上敷衍着：“行啦行啦，我过去看看。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刘义随女生们来到了女生宿舍412房间。
此时于零儿还真在屋子里，正坐在桌边，托着下巴痴痴地看着眼前放在桌子上的一块石头。见同学们和系主任一起走进来，于零儿急忙站起身来，调皮地说：“刘主任好。刘主任这么难得，来视察？”
“于零儿同学，听说你已经找好工作了？”刘义听于零儿口齿清晰，还有心思跟自己开玩笑，便放心了一点，心中暗骂，没病啊，这不是好好的么？都是被这帮女生给闹的，还真以为她出了啥事儿呢。
“嗯，是啊，托姜师兄的福，在西湖电视台给我找到工作了。学校有什么事吗？”于零儿真以为刘义是来关心她的工作上的事情，想到系里保送自己读研被自己拒绝了，有不好意思，怕刘义重提这事，有些紧张地说。
“啊，没事没事。”刘义的心宽了，说着就要往外走，心里骂道，瞎耽误工夫。
一边的罗俪见刘义看不出啥，急着要走，赶紧给他使眼色。
刘义心想：小姑娘就是事情多，不料他顺着罗俪的眼色看去，心里却是一紧，忽然明白罗俪她们在担心啥了。
一间不大的屋子，摆着四张高低铺，住四个人。
有的上铺放东西，下铺住人。有的下铺住人，上铺摆东西。
是学校公寓的标配。
因为是夏天，都挂着蚊帐，而且其中三个铺位的蚊帐拉得严严实实，外面还挂着花花绿绿的布帘子，看不到里面有什么。但有一个铺位，就是罗俪让刘义看的那个，却是敞开着，铺上摆着乱七八糟的一堆东西。
刘义不是没见过乱糟糟的女生的床，不过一般也就是乱扔了些乱妆品啊，书本啊，还有女生的内内什么的。
但眼前这张床，却是乱得像个狗窝。
恐怕有的狗窝还比它整洁一些。
所以用罗俪她们说的来形容，像个垃圾堆更贴切。
“没听说于零儿家里这么穷啊。”刘义心里说。
于零儿每年都拿一等奖学金，从来也没有申请过助学金，所以刘义知道她不会是那种下面还有三个弟弟、父母都是拿低保、要靠捡垃圾过日子的那种家庭出来的。
但是，那床铺真是比垃圾堆都不如。
一面镜子，居然是镶了铜边的，不过中间有道裂缝，周边布满了铜绿，说好听点一看是有历史的，说难听点就像是公共厕所里的东西；一根脏兮兮的树枝，居然还挂着一片枯黄的树叶，也不知道为什么能粘在树枝上不掉落；几本不知道哪年出版的卷了边的旧书，有点像是算命先生翻烂的那种黄历；还有一块围巾，好像本来是白色的，不过现在已经看不出本色，被不知什么东西染得一块青一块黄的……
除了床上，桌上也有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最醒目的就是刚才同学们投诉过的，于零儿平时会对着说话的那块石头了。
刘义摇了摇头，现在的孩子，不是就业问题就是感情问题，不让老师省心。这位于零儿，四年里学习生活倒还算正常，没惹什么是非，却原来是脑子坏掉了。
于零儿看刘义盯着自己的床，脸刷地就涨得通红，想去拉上蚊帐，又觉得不好意思。
一屋子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人说话。
最后还是张文文打破僵局。
“学校里说我们马上要毕业了，刘主任是来看看大家毕业前还有没有什么需要学校里做的。”张文文是校团委点名留校在团委工作的，这时候她已经把自己当学校的老师了，这么说倒是没啥破绽。
刘义立刻接过话头说：“是啊。张文文同学留校的事情学校里已经正式同意了，今天你就可以搬到分配给老师的公寓去。罗俪同学也可以去《大学天地》杂志社报到了。就是任可人同学……”刘义心想，不管于零儿有病没病，离校没几天了，还是小心点好。这两位可以让她们马上离开这个寝室，还有一个怎么办呢？
没等他想明白，任可人已经急急地说：“我回家我回家。”她本是北京本地姑娘，平时在宿舍的时间也不多，本来没啥感觉，现在看同学们吓成这样，连系主任也变了脸色，急忙给自己安排了去处。
“好吧。那就这样吧。”刘义一分钟也不想在于零儿身边多呆，转身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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